第十二章將在外
君長瑨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目光掠過裴莫詔腰間的玉牌,又盯住裴莫詔的臉,“裴公子還真是神通廣大。”
裴莫詔對她一笑,“家中還是有些路數的。秦姑娘,請吧。”
君長瑨看他泰然答之,也不再多想,便和裴莫詔一同跟隨榆山派弟子向內處去。君長瑨看榆山派內部幾乎就是一個建築群,大門麵向南方,進去後直行百步是每日榆山派弟子做早課的清虞堂,清虞堂後是榆山派的劍廬,東邊是藏經閣,聽榆山弟子說,藏經閣後的後山是榆山派的劍塚。
這次論劍大會比試之地在劍廬之後,建造於懸崖邊,深淵之上。君長瑨隻一聽便渾身發毛,心想若是一個意外或是對手決意置自己於死地,掉下懸崖便是“下一世再見”,定是屍骨無存的結局了。
住宿的屋舍在西南角,縱使隔的極遠,但是隻要一抬頭也是能在院子裏看到高大的劍廬和藏經閣。君長瑨的屋子同裴莫詔的連在一起,阿童雖隻是藥魂,但也是男性,不便同君長瑨同住一屋,遂被和裴莫詔安排在了一起,阿童的麵癱臉瞬間陰暗的嚇人,寫滿了不開心。
君長瑨將包袱向桌上一丟,趁著阿童和裴莫詔發現之前溜了出去。她一路小跑,從清虞堂後繞到藏經閣。
偌大榆山劍派,藏經閣自然也不小。君長瑨站定在藏經閣前,抬頭望頂,偶有飛鳥從後飛出,卻是在邈遠天際。她心裏想著這麼大的藏經閣必定有關於千金裘的經卷,師父有所不知道的,有所不告知的,隻希望能從此處找到——這麼好的資源不使用擺著也是浪費。
但凡是人,但凡有些腦子看見藏經閣大門上的鎖和門口的兩個弟子就該知道此地一般人是不能進去的。君長瑨整了整衣擺向藏經閣後走去。藏經閣後沒有人,一路走去,窗戶緊閉,別說是人,就連隻飛蟲也鑽不進去。
“無功而返”?已經打定主意的君長瑨腦海忽地閃過這四個字,頓時有一種挫敗感。她不經意抬眼一瞥,卻見東邊第二扇窗戶微微開了,刹那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腳尖落地,君長瑨小心翼翼半掩上身後的窗,心中確有疑惑——榆山派在江湖中絕對是頂尖門派,守衛怎可能如此鬆散,藏經閣必定藏有劍派寶貴宗卷,一般人無法進入的話那麼那扇窗……君長瑨眼睛一亮——這裏還有另一個偷偷溜進來的人。
藏經閣內部直通頂部,緣部設置隔層,各類經卷書架排列的井然有序,君長瑨此生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藏書,而四方君居堂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比從哪裏找起與千金裘有關的經卷更為棘手的問題是……那個人在哪裏。如果那人不想被發現大可躲開自己,而碰巧撞見,那……君長瑨渾身一顫——怕是要殺人滅口了。
她沒有輕功,即使再小心的腳步落在地上到了武功高強之人的耳朵裏,也就暴露了。君長瑨不敢隨意調動真氣,隻將袖中的針移到指尖,以防不測。
身後有動靜。
君長瑨在身後劍氣襲來時本能地彈出袖中的針,順勢回身,劍從的鋒芒晃過她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脖頸。她的針不偏不倚釘在了來者身後的柱子上。
冰涼的劍抵著她的致命處,有了之前在巽都街頭被劍指的經驗,君長瑨此時竟是一點也不害怕。
君長瑨看來者所著的衣裳,分明就是原先在榆山派大門外見到的千金樓的人所穿,年輕的男子麵容蒼白,周身被藥香纏繞,拿劍手法卻並不生疏軟弱。“堂堂千金樓的人擅闖榆山派藏經閣,這話說出去必有損千金樓名聲吧?”君長瑨壓低聲音,直直盯著對方的眼睛。
那人一驚,道:“你是什麼人?”
“無門無派,來去自由客。”君長瑨笑道。
男子輕咳一聲,收回差點要了她命的劍。正當君長瑨以為他就這麼算了的時候,那人卻突然抬手拔下柱子上的銀針,一把攬住她,三步作兩步從方才那扇窗戶竄了出去。
身後是門外榆山派弟子推門而進大聲喊著“是誰擅闖藏經閣”,然而這聲音也漸漸遠了。
等君長瑨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在後山的竹林裏了。男子麵色比方才在藏經閣裏更蒼白了一些,輕功極好而虛弱的身體卻讓他施展功力之後微有喘息。君長瑨已經趁勢探過男子脈搏,體虛不是一時之病,卻是長久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