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村,卻未見人,我隻得將警車領進操場,我下車喊了好幾嗓子,方見二把手邊提褲子邊從宿舍區的茅廁鑽出來,我問其他人呢,他答全去了老支書家,說有了線索,我問他為何不去,他答鬧了肚子,脫不開身,說完又捂著肚子衝進茅坑,整個對話期間他仿佛從未看到我身後荷槍實彈的警察。
我似土匪頭子一般,領著警察浩浩蕩蕩往老支書家裏走去,趟過濕滑泥濘的雪地,透過枝椏能見到老支書家門口擠滿了人,人聲嘈雜,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我與領頭的警察打聲招呼,便擠進前麵。
老支書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上,前麵跪著戴青山,眼圈通紅,強忍著眼淚,袁芳的奶奶癱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戴青天癟著個嘴看著他爺爺,我忙說警察來了,這是怎麼了?戴青山聽到我的聲音仿佛找到了救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淚俱下,讓我幫他,他沒有殺袁芳,他爺爺也誣陷他。他想起來抓我的手,老支書冷哼一聲,一腳揣在他肩頭,戴青山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戴青天也哇一聲哭了出來,我大怒,衝上前去護住他,怒目掃視一周,喝道:“是誰他媽的說戴青山殺了袁芳?”
無人敢應,隻有低微的嘀咕聲,嘀咕著,“昨天不是戴青山說要殺了袁芳為那隻死貓頭鷹報仇嗎?”我冷笑,看了看懷裏的戴青山,手輕撫他頭發,安慰道:“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拿你怎樣。”
老支書又是一聲冷哼:“我也不行?”我道:“是非不分,善惡不清,你簡直無理取鬧!一個十歲的小男孩能不動聲色殺死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而麵不改色,試問這十歲的小男孩的童年是有多畸形,遭遇是有多悲慘才能造就出如此決絕的性格?老支書你說,青山可有如此苦難?在場的人誰又能保證自己殺了人而心態未有半點變化?大人尚且如此,何況一個十歲的孩子!簡直無稽之談,袁芳失蹤不同心協力去找,卻將所有罪責歸咎於另一個孩子,無恥!”
全場忽然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領頭的警察不知何時也擠了進來,往中間一站,不怒而威,腆著大肚子道:“鄉親們,我們警方近日在抓捕一名從市監逃脫的罪犯,從該罪犯的逃脫方向看,極有可能便在村子這一帶,今早又恰好遇到這位小兄弟去派出所報人口失蹤案,市局高度重視,不排除逃犯劫持人質的可能,希望大家予以配合,積極提供線索。”
我簡直無話可說,我隻知道照常理人口失蹤案至少需二十四小時立案,我也清楚派出所不可能派出十餘輛車來搜尋一個無故失蹤的人,我更知道,尋找失蹤人口不需要出動武裝部隊,現在一切都清楚了,都是為了一名逃犯,而我,隻是誤打誤撞。
警力鋪開,警犬伺機而動,村子戒嚴,村民人心惶惶,警匪大片裏的場景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這分衝擊力,讓村民無所適從,他們自覺取消了走動,取消了無謂的拜訪,村子仿佛陷入了冬眠。
一場暴雪不期而至,狂風呼嘯,窗戶外,我搬來了兩張課桌,一正一橫,擋住了肆意的風雪,而屋內隻有一盞昏黃的燈能帶個我僅有的光明,夜又悄然而至。
巡了一天的警察早已收隊,暴雪給搜尋增添了不少難度,同時也徹底擊碎了袁芳生還的最後一點希望,這樣的天氣沒有人可以在毫無補給的情況下在野外撐過一夜,所以找到袁芳的屍體也隻是遲早的事了。
外麵狂風怒號,如虎嘯龍吟,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我一看是老萬,我接了起來,“狗日的黎洪,你他媽言而無信,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等著,老子跟你沒完!”然後他把電話直接掛斷了,我再打回去,無人接聽,想了想,我給原來的同事打了個電話,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講起了老萬的悲慘遭遇,我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對老萬的恥笑、不屑與鄙夷,還有對我的一點點惋惜與不忿。
自上次幫老萬把撞車一事扛下來之後不久,保險公司例行的檢查與賠付,卻無意中發現作為駕駛者的我在撞車的同一時間竟然出現在了狼和人狗繁育培植基地,又經過對當天值班員的詢問後作出不予賠付的判斷,公司領導忽然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然後又傳喚了事發當事人老萬,一句話將老萬推向了深淵,公司領導是這麼問的,“黎洪已經承認了,關於這件事你還有什麼補充的?”沒有點名是什麼事,沒有指名我承認了什麼,簡單的一句話,反應出了領導的絕對水平,老萬的心理素質與老領導的深沉比起來簡直弱不禁風,事情敗露也就順理成章了,可憐老萬,至死也沒搞清楚到底是誰出賣了他,把舊賬一股腦全推到我頭上。如果故事就這麼結束,顯然感覺對老萬的恥笑有些落井下石了,所以這個八卦的同事又給我爆了一個猛料,老萬引以為傲的大學生女兒是雞,雖然我早就知道,但我八卦的心不死,所以繼續追問下去,據他的描述,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們公司一個出差的同事在賓館的門縫裏撿到一張小卡片,淫心遂起,一夜貪歡,女的騷魅入骨,男的食髓知味,竟在分別時依依不舍,合影留念,不巧照片叫老萬看到,以為自家好白菜被豬給拱了,不想這豬竟抖出白菜不知被多少豬拱過這般齷齪事來,老萬的臉也算是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