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裏有時終須有(1 / 1)

所謂的聖女人選的確是很低調地進行著,因為從聽小環說起那一回之後,並沒有什麼大的蛛絲馬跡表明聖上要為我朝選擇德才兼備的聖女。但是容寧卻細心地發現皇宮中有股陰謀的味道,盡管細微,但是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皇上駕到。”外頭一聲洪亮的聲音讓睡榻上已經入眠的皇後突然睜眼。容寧站在側旁,雖然是第一次見皇上卻並不驚慌,反而注意到皇後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接近於愛慕和害怕之間,行為不自然,甚至連鞋子也忘記穿,赤足踩在地上,初見時母儀天下的風範蕩然無存。“容寧,替我攔下他。”她驚慌地忘記了禮儀,沒有說本宮,也沒有喊皇上。現在的她像年少天真的少女,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她也沒有來得及時間去想容寧要以怎樣一個立場去阻止這個皇宮裏最大的男人的到來。容寧在欣賞過皇後的驚慌之後,依然是與平常如出一轍的冷淡,隻是低低說了一聲:“是。”

遠遠她看見明黃色的身影朝她走來,她跪了下來,低著頭,直至那雙明黃色的龍紋靴子出現在她的眼前。“皇上留步。”容寧不亢不卑地說道。“理由。”容寧依舊低著頭,“皇後不想見您。”話音剛落,頭頂是一片深長的寂靜。“說的不錯,朕倒也懶得見她。隻是她宮中何時多了個宮女?”男子的腳似是無意,踩住了容寧墨綠色的宮裝,“奴婢容寧,是皇後娘娘遠房親戚,家中淒苦難為生計。”“哦。起來說話吧。”話雖如此,但是男子的腳並沒有從容寧的裙擺上移開。容寧提了提裙擺,男子的腳依然紋絲不動。容寧暗自用力撕碎了那一角,穩穩地站了起來。“抬頭。”男子似笑非笑地話語響起。容寧緩緩抬頭,看到的是一張笑意不達嘴角的臉,狐狸眼,彎彎亮亮,玩世不恭的神態。男子看清了女子的臉,他突然想起一句話“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潔白無瑕的臉頰,淡漠的神情,不是傾國傾城卻是過目難忘的天人之姿。男子的臉上並未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依然與剛才無意的笑一樣帶著淡淡的嘲諷。

“也好,你去告訴皇後一聲。今後,你跟在朕身邊。”他說完這句又輕輕走近容寧,淡淡的龍涎香緩緩入鼻,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皇後拒絕朕,朕總是要拿走什麼才好。”女子微微頷首,說了聲是。

然而待容寧進來時,皇後已是一如常態,也沒有說話,隻是對著鏡子細心地畫著自己的眉眼。片刻後,她覺得自己畫的不好,又擦掉了。皇後說道:“容寧,你來替本宮畫眉吧。本宮甚是生疏了,已經很久沒有自己動過手了。”“是。”容寧走上前,跪下,細細地替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皇後描眉。“今日之事,本宮疏忽了。你莫驚訝。日後你伺候皇上有今日的沉穩,步步為營也不是困難。”皇後淡淡開口地道。容寧依然是專注地畫眉,小心翼翼。“你走吧。”容寧站起來,欠了欠身,轉身離開。她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若有若無地開了口:“願皇後壽與天齊。”沒有猶豫,她邁出了腳。容寧沒有看到的是,身後那個女人照了照鏡子,將她畫的眉擦了,又細心地畫著自己的眉。

容寧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很快就收拾完了。她看了看天色,起身走向窗子,推開窗門,一隻飛來的鴿子落在了窗沿上。她伸手讓它過來,那鴿子好像是被主人喂的太飽,搖搖晃晃就走了過來。容寧拿起它,解下了書信。她本以為這隻鴿子會立馬飛走,但是它卻一屁股坐在了窗沿上。她沒有理會,展開了手裏的書信:此信鴿暫作通信。每日需喂蜜餞八次。不宜多或少,且需喝上好龍井,不宜過燙,應與氣溫相左。一月泡澡五次,每次一個時辰。另,靜候佳音。落款白斐。依然是溫文爾雅的字跡,卻不失利落。她抬頭定定地看了看這隻鴿子。胖鴿子感覺到空氣中有隱隱的殺氣,縮了縮腦袋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眼看就要跌下去,一隻冰冷的手卻接住了它。容寧撈起它往桌上一扔,胖鴿子咕嚕爬起,躲到了茶壺後麵。容寧見它如此,冷聲說道:“你吃飯洗澡要這麼費勁?”它突然從茶壺後麵站了出來,挺了挺胸,點了點頭。容寧從窗前瞬移到桌子前,冷哼了一聲。那胖鴿子連忙搖了搖粗脖子,容寧見狀也就不理會它了。眼看要入夜了,容寧走向床榻和衣而睡。

黑暗中,那隻胖鴿子,抱著茶壺,頂著空空地肚子,麵對今後慘無人道,不,慘無鴿道的生活,默默地想念著笑如春風的白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