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昌都懷想重慶(1 / 2)

進入十一月,昌都的天氣立馬就變了臉。下一場雨,就伴著一場雪。有時候,明明是豔陽高照的下午。可突然就來了一片雲團,把個朗朗蒼天弄得烏漆墨黑。遠處的達瑪拉山眼看著就白皚皚一片了。還有些時候,吃了午飯,到解放廣場去曬太陽,冷不丁地冰彈子就砸下來,弄得一群人好不狼狽。就在今天晚上,解放廣場又是人群聚集,他們在一起跳鍋莊。往常是健身舞,風靡全球的騎馬舞在這裏也不例外。舞蹈的人們熱烈而快樂,這裏是他們的樂土。不知怎麼,我的鼻頭突然一陣發酸。這樣的景象像極了人民廣場,我掛著笑意,清淚長流,任由沁人的夜風竄上竄下。

重慶的早晨急促而有序。比如渝魯大道和黃花園大橋,一過七點半,必定是水泄不通。來自龍頭寺、黃泥塝、南岸的各色車輛交會於此,就像從事某個儀式,浩浩蕩蕩,連綿不絕。有些性急的,開著車在車流中彎來擠去,一不小心就擦掛了。原本緩緩蝸行的車流就此打住,一時間,喇叭聲響成一片。

昌都現在也開始堵車了。按說,這個六七萬人的小城,怎麼會堵車呢。這裏也有紅綠燈,不過,人們和車輛大都還是要看交警的手勢。所以,即使綠燈亮了,也不見得你可以堂而皇之地過馬路。若不相信,那些小山一般的工程車就會向你滾滾而來。

這樣的城市,坐出租車倒十分便利。到城裏任意一個角落,都隻要五元。而且,人們都習慣拚車。一上車,交給駕駛員五元,其他就不用管了。遠一點,比如到俄洛橋,也隻要十來元。再遠,到邦達機場,也不過一百五十元。說起來,邦達機場是這個星球上離市區最遠的機場了,從昌都城到機場足足有126公裏。比涪陵到江北機場還遠得多。而且,海拔從3200米上升到4334米。好在到機場的路已是黑色路麵,如果一路顛來倒去,未及登機,恐怕人已經堅持不住了。

在這裏,坐飛機是件大事,必須提前準備。買票必須提前一周,臨時走,隻有頭等艙。能夠隨時坐經濟艙離開,那是極高的待遇。就算買到票,也得早早準備、早早出發。從城裏到邦達機場,五點鍾就要出發,七點到達,再檢票、安檢,八點飛機就得起飛。上個月,再川的父親病危,他在邦達機場竟等了整整三天。那幾天,雪可勁地下,機場的掃雪車都忙不贏,飛機自然不敢開航。機場零下十幾度,不知道再川是怎麼度過的。

解放廣場的噴水池早就結冰了。昌都的天氣和拉薩相仿,都是早晚冷,中午暖和。再冷的天兒,到了中午,氣溫也有十來度。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跺著腳,在太陽底下曬上一二十分鍾,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重慶的冬天可沒有這樣的待遇。三九季節的重慶,室內室外都一樣的陰冷。即使偶爾太陽露一小臉,陽光也並不給力,完全是聊勝於無的路子。

這幾天,晚上都有零下七八度,所以一早起來,解放廣場噴水池的冰就很厚。中午吃了飯,在廣場遛一圈,有些好事的,就用腳去跺那些板結的冰塊。猛的一下,冰塊卻沒有反應,好像跺在了地板上。再來一下,有了裂紋。用手掰起來,扔在冰層表麵,就像打破了一地的玻璃。在重慶,隻有仙女山、金佛山或者紅池壩這些地方有大的積雪。有時偶爾遠遠地跑一趟,大人小孩都很愜意。像這種正午玩冰磚的情況決然沒有,人民廣場上,什麼時候都是留影的遊人和抽陀螺的老者。

這個周末,大家都吵著要吃一頓火鍋。還好,我們的廚師楊大姐是個熟手,這點要求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上屆的領隊楊專員是個工作精細且講求方法的人,他給我們留下的最大支持就是請了一個好廚師小梁。這兩年,我們重慶援藏公寓的食堂在昌都早已是名聲遠揚。對於我們這些遠行的人,那些看似稀鬆平常的家常菜,倒是我們與重慶時刻保持聯係的紐帶。吃著這些菜,我們的腸胃不會改變運行的速度和軌跡,我們的視線不會散光和混焦。天津工作隊的戰友們就很羨慕我們,他們在貴賓樓吃飯,這裏的師傅都是川菜底子,也難怪他們吃不慣了。楊大姐是小梁的親戚,小梁要到洛隆縣去開飯館,我們食堂又不能斷炊,她就來幫我們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