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天,局裏交給我一項任務,到天津聯係對口援助。我們從重慶到昌都來,對口援助本是分內之責。不過,我是重慶幹部,隻身闖津門,好像有些突兀和冒失。如果別人怠慢,回到局裏,怕不是那麼好交差的。我是個A型血,遇事喜歡逆流而上,重慶人說毛衝毛衝的。也沒過細思考,就一口應承下來。
一
天津是座底蘊深厚的城市。好幾次出差,都是路過,與這座城市毫無瓜葛。隻有一次,到海南去,我們家和老李家坐前後排。他是個熱心的回族大哥,家住天津。旅行團好多自費項目,景區又沒有取款機。我們一家三口差一點就當了空軍。老李二話沒說,借給我兩千元,這才緩了一口氣。有這段典故,我對天津人格外就多了一份好感。
老李隻是一介商戶,定然不可能與我們對口的單位扯上關係。我也不是大俠霍元甲,更無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勇力。所以,那段時間,天津就成了我的一個心結。就好比我隻有八百壯士,偏偏要去襲擾章邯的大營。沒辦法,我隻好把電話本找來逐個騷擾,就像那些保險推銷員。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有一天,收到一個短信,來自北京。短信的主人是我從前的老領導,他告訴我,他拜托了天津的一個老友促成此事。這位老友是位德高望重的人,頗有地位和人脈。國慶前一天,我在景斌部長的辦公室遊說援藏項目,正說得興起,接到一個電話,竟然是我們在天津對口單位的一把手。她請我們節後赴津,洽談援助事宜。這個電話猶如久旱甘霖,讓我像個追星的粉絲,在景斌部長的辦公室興奮得踱來踱去。
二
我們重慶和天津都是對口支援昌都。兩家的工作隊也比鄰而居。從前,我們宿舍中間共用一個小小的籃球場。不知什麼時候,球場中間被一道圍牆一分為二。不過,兩家的隊員都在一個院壩曬太陽。這樣,我和天津的老牛就熟識起來。老牛是天津的副領隊,很有些話語權。
這樣,我跟老牛說到天津的事,就很隨便。他說,到時我一定來接你。我以為他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一落地。他果真在出口等著。那段時間,他也回到天津聯係對口援助。他對我們單位和天津局的情況一清二楚,說起這些事,我們都有些擔心。畢竟,兩家素無來往,就像兩個遙遠的表親,隻是在家譜中見到彼此,除此以外,毫無交集。
我們涪陵人有個貌似光榮的傳統——任何事,不到最後,絕不會打退堂鼓。二十年前,我們重慶的老市長還在主政涪陵的時候,為了引進玉溪煙廠來涪,不惜在玉溪坐了兩個月的冷板凳。這段舊事,涪陵人耳熟能詳。所以,對於到天津將會遇到的狀況,我有足夠強大的小宇宙來化解。求人辦事,哪裏能夠一廂情願,都是順風順水。大不了,我也效法老市長,在天津等上一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