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師弟今日到此，想必是有事，何不說來聽聽？”白發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青衣道人微微一笑，問道。
“我那小徒前些時日離了教門。尋了數月也不得見，隻得來求教師兄。”道人雙眉緊蹙，再不似先前那般平靜淡然，說道。
“想來必是你那小徒弟杜龍兒！”老道收起笑意，緩緩說道：“師弟，何必如此執著。他若離去對我枯葉派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幸事！隨他去吧！”
“想我易建平一生僅有兩個徒弟，這杜龍兒卻又是我最鍾愛的弟子，我怎舍得！”青衣道人看著師兄平靜的露出一副極為不舍的表情。
這青衣道人正是人間第一用劍高手，人稱劍聖的易建平。
“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凡事還是放開一些的好。”白發老者言道：“師弟常年在世間行走，莫非於這道法上生疏了不少？”
“你我本是修武之人，至於道法，不過是閑來解悶的東西罷了！”青衣道人笑道。
“不然，修武到了最高境界，自然要有至高的修道之境！”
“哦？那師兄您這麼多年悟出來道為何物了？”
“不可說，不可說！”白發老人輕輕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師兄當真是改不了你這毛病，年少之時倒也還好。當了兩百年的掌門竟讓你添了這麼個毛病。倘若師父在世，隻怕又要罰你抄經書了。”
白發老人哈哈一笑，頓時便輕鬆隨意了許多，再不似方才那般模樣。
這白發老道便是曾經縱橫天下的枯山派前掌門，顧伯言。顧伯言一心向道，於這枯葉峰一坐便是百年。
“緣來則聚，緣盡則散。若是逆天而為，隻恐得不償失！師弟，聽我一句，這個徒弟不尋也罷！”白發老者勸解道。
“你沒有徒弟，自然不知道養徒弟的辛苦。而今那孩子尚且年幼，我怎舍得讓他一人流落江湖。再者，我苦學一生，若是沒了這徒弟，我這一身的功夫豈非沒了傳人？”
青衣道人近乎有些哀求地看著身前的白發道人。
“萬物皆自有其緣法，一動一靜皆是天命。”白發老者顧伯言笑道。“你又怎知不能找到另一個滿意的徒弟？若隻為傳承，將一身功夫教給你那大弟子也是不錯的。”
“我那大徒弟也隻是小師弟強行塞給我的，雖是不錯，卻也得不了我所有傳承。”白發老人輕輕搖頭，言語之中盡是懇請之色。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便為你算上一卦！隻是師弟要等上些時日了，我這些天在道法之上有些感悟，要閉關一些時日。”
“不知師兄要閉關多長時間？”青衣道人微微有些生氣，看著白發老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少則十年。多則百年！”白發老人認真道。
“十年？”青衣道人厲聲道：“若是師兄不願為師弟卜這一卦那便直言！”
“我方才已經直言過了！”
“……”
“莫不是師兄多年不用這門手藝，有些生疏了不成？”青衣道人看向白發道人的神色有些譏笑的意思。
“師弟說的這是哪裏話？今日便與你不上一卦！”白發道人微怒道。
“多謝師兄！”青衣道人微微一笑，說道。
“你我師兄弟，無需如此客氣！”白發老者冷聲道，自一旁匣子中取出一副龜甲，三枚古幣，重又坐於蒲團之上。
龜甲碧青色，閃著點點光澤，三枚古幣卻不知是何時的東西，早已破爛不堪，隱隱可見上麵有著繁複的紋落。
隻見他將三枚古幣置於龜甲之中，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搖動龜甲，不多時便將三枚古幣取出，鋪於二人之間。而後再將其放入龜甲之中，如此數次方才止住。看著身前的三枚古幣久久不語。
“師兄，此卦何解？”青衣道人見狀，隨即問道。
“踏行萬裏覓無蹤，陰陽道果天自生。前程執念莫深重，或道他行羽亦豐。”白發老人輕輕站起身來走到門外。隻見他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師弟，這是天意！”
青衣道人看著眼前的三枚古幣久久不語，許久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又似乎陷入了新的疑惑。
許久之後方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出茅草屋，在白發老人身旁站定，靜靜地看著西北。良久方才問道：“師兄，這卦象是說我還是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