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中盤,趙公子漸漸覺得吃緊,落子越來越慢。他向鍾鳴川要過茶杯,在嘴邊停了一會兒,又遞給鍾鳴川,沉思有頃,狠心地又加一子。鍾鳴川見他走了錯招,扼腕歎息。
又下了幾招之後,趙公子細觀棋盤,大驚失色,隻覺得雷電橫空,雲雨翻騰,那些白子一個個凶神惡煞般向他撲來,他絕望地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鍾鳴川連忙背起他向外走。春蘭佩服地大聲說:“難怪師傅說,能勝她的人,怕是還沒有出世呢!”
鍾鳴川聽到這句話,慢慢回過身,眼裏放出神秘莫測的光芒。
第二天清晨,鍾鳴川來到棋院門口,上前叩打大門。夏荷出來開門。鍾鳴川彬彬有禮地說:“姑娘……”
夏荷認了半天說:“你不就是趙公子的書童嗎,有什麼事?”
鍾鳴川說:“是,有勞姑娘通報妙玉師傅,就說一位遠來客,請她出來對局。”夏荷說:“遠來客是不是你呀?”鍾鳴川說:“正是在下。”夏荷笑著說:“你們家公子都不是對手,你何必自討沒趣呢。”鍾鳴川說:“那也未必,各人有各人的棋路。”夏荷說:“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信的,要是你也倒在棋台上,我們可抬不動。”說完便笑著關上了大門。
一連幾日,鍾鳴川去棋院都吃了閉門羹。
三
鍾鳴川見叫不開棋院的大門,便想了一個辦法。他在客店的門前柳樹上掛了一個大牌子,上麵寫著:皖南鍾鳴川手談,讓天下最高手一先。他知道,妙玉很快就會得知他的行動,那時她就會邀他去決戰了。
然而他想錯了,當夏荷把他掛牌的事告訴妙玉時,妙玉卻漫不經心地說:“何必同這種粗人一般見識,料他再鬧幾日,自覺沒趣也就去了。”
春蘭氣憤地說:“這分明是在向師傅挑戰,你不應他,他還以為你怕他呢。”
妙玉冷笑一聲說:“這種激將法,也能讓我上當嗎?”
掛牌兩天,不見動靜,鍾鳴川也有點著急。恰好此時燕平王來訪。他對鍾鳴川說:“壯士為何這麼多日,不到家中小坐?”
鍾鳴川說:“仁兄不知,那妙玉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妄自尊大,目空天下。來此幾日,遭她不少羞辱,勾起了爭強鬥勝之心,決意與她在棋盤上比出高低。”
燕平王微笑著說:“所以你掛出了招牌,用了激將法。”
鍾鳴川說:“正是,無奈她閉門不出。”
燕平王哈哈大笑,抓住鍾鳴川的手說:“這好辦,你同我走就是了。”
他牽著鍾鳴川的手,徑直走出客店,然後讓隨從先拿了玉印到棋院叫門。
鍾鳴川感到蹊蹺,遲疑片刻便同他前往。
快到棋院門口時,燕平王說:“鍾鳴川,妙玉棋藝通神,好生了得,你如勝不了她,還是就此罷休吧,切不可作踐自己。”
鍾鳴川說:“要不是看了她的棋,我是不敢說大話的。”
燕平王盯著他問:“這麼說,你有把握贏她?”
鍾鳴川說:“易如反掌。”
棋院大門口,妙玉和弟子在兩旁恭候。見到燕平王,妙玉說:“不知千歲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鍾鳴川一驚,千歲?便欲下跪,燕平王摟住他說:“你我已是兄弟相稱,何須如此。我們進去。”
在客廳坐下後,燕平王搶先說:“妙玉師傅,現今山下有人掛起了挑戰的牌子,你聽說了嗎?”
妙玉斜了一眼鍾鳴川,說:“略聞一二。”燕平王接著說:“他欲同師傅棋盤上比高低,師傅為何按兵不動?”
妙玉鄙視地說:“我想他一山野村夫,怎配做我的對手。”
燕平王指著鍾鳴川說:“他既然敢稱讓天下最高手一先,想必有些真本領,你何不同他擺陣鬥法,打打他的威風,殺殺他的銳氣。”
妙玉麵露難色。
燕平王插言道:“此人我已給你帶到,來,你不必手軟,結結實實地教訓教訓他。”妙玉沒了主張,這夏荷心細眼快,隨手端上熱茶。妙玉接茶捧與燕平王,同時附在他耳邊輕輕說:“此人原是趙公子的隨從,依我看也是個酒色之徒,我怎好與他對局?”
燕平王壓低嗓門,幾分神秘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想同他下棋?”妙玉說:“正是,還請千歲搪塞過去算了。”燕平王故作糊塗地對鍾鳴川說:“鍾鳴川,師傅不想同你下棋,要我幫她搪塞過去。”
妙玉很難堪,鍾鳴川端坐不動說:“這麼說,妙玉師傅也懼怕我這山野村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