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海之生(2 / 3)

“寒伶,去休息一下吧。”

“好吧,晚上到酒吧找我。”

“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談。”

揉著酸疼的肩和眼睛,我邊走邊揮手,“晚上見。”

我真的累了。

在海洋氣息的包圍下,我很快進入夢鄉。

這是……

這是什麼?……

是夢吧?

我夢見顧司昊出事了,我卻站在一旁冷笑,顧司昊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任左手的血不斷滴落,“寒伶,這樣的我你會介意嗎?我沒有左手,也不再是家族的掌權者,你會傷心嗎?因為這樣的我而難過嗎?”我冷漠地看著他。中間的片段模糊極了,我看不清楚。隻記得最後一幕,我不顧顧司昊的傷,把他推到海裏,任鹹鹹的海水把他淹沒。

回想著夢,我心有餘悸。顧司昊不會出事的!可我害怕它變成現實。

總在做噩夢或寫完一篇悲劇文章之後,會驚恐得好一陣子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害怕事情會發生在真實世界裏,害怕自己或別人受到傷害或遭受意外。

我驚恐得再也睡不著了。

顧司昊不會有事吧!為什麼我會感到那麼慌亂?為什麼我剛遇見顧傑就出現這樣的夢?我不敢想象!

我急忙下床跑出去找顧傑,海風吹拂我的臉,我清醒過來,顧傑住在哪?他沒有告訴我!

低頭看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個小時。

頹然地回到房間,拿出顧司昊的照片,抓緊胸前的手鏈,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啊!

消失

終於到了晚上,我站在吧台前等者顧傑的到來,心急火燎。

店長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推了杯酒給我,“喝吧,定定神。”

“謝謝店長。”我這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煩悶,為什麼顧傑還不來?

“等人?”我點頭。

“發生什麼事了嗎?”

“應該沒有吧,隻是很擔心。”

“要不要休息幾天?”

“不用,沒事的。”

我等了一個晚上,顧傑卻沒有出現,他首次失約!不會真出什麼事吧!

我不顧倦意,撥了半年來的第一通電話給司徒昊。

“喂,哪位?”

“司徒,上海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喂,你是哪位。”

“是我,寒伶。”

“寒伶啊,你終於打電話來了,你不知道你走後,我被汐罵得半死,汐到現在都不理我!你說你對得起我嗎?”

“司徒,先回答我的問題。”

“有啊!而且是很大的事情!”

“啊?怎麼了?”我緊張極了。

“汐生了,他們好可愛,你都不回來看看!”

“我知道,是龍鳳胎,別用那種渭歎的語氣,聽了就不爽。”我翻了翻白眼,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嗦!

“怎麼,火氣那麼大,是不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還有,你怎麼知道孩子的事?”

“顧傑說的。”

“你見到他了?”

“恩,可他失約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哦。”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他?他…他沒事,你放心吧,隻是很久沒見到他,他好象離開上海,去了別的地方。”

“什麼原因你知道嗎??”

“不知道,五個月前顧司昊辭去總經理一職,現在由他堂弟代理。我和汐都不清楚,報紙也沒報道他離職的原因。”

“我知道了,就這樣吧,掛了。”沒有得到確切答案,我一點也不安心。

“等,等一下,寒伶,你和汐聊幾句嗎?”

“不了,她需要休息。”

“也好,那你留下電話,有空可以打給你。”

“可以,你記下來,號碼是……”

掛上電話,心仍然無法平靜,他去哪了?

我沒有問司徒昊,黎葉的事,我怕他告訴的是我不敢聽的,不管快樂還是痛苦。

依舊跑到海邊,任海風吹亂發絲,天陰陰的,快下雨了吧。

對我而言,愛不是占有,不是糾纏,而是毅然決然地撤離。愛他,就希望他能過得快樂,哪怕是平常的波瀾不興的快樂,而我,可以靠著回憶生活,直到很老很老……

八月花香

時間一下子到了八月,我收起遇見顧傑後開始抽的煙。

空間裏的水汽仿佛一股花香,讓我陶醉。

就在這溫暖的八月,我意外地見到畫家。

“流畫,你回來了。”我雀悅地跑上前去,風把我的發絲吹得亂極了。

“是啊,我發現這裏有我的追求。”

“我還沒跟你說謝謝呢,你把畫繪得那麼完美,我很喜歡!”

“是嗎?”

“是啊,我請客,去喝杯酒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不喜歡嘈雜的環境,我們就跑到塔上去,緩慢地喝著,沒有開口說話,我不知道是酒的濃度不夠高,還是我的酒量更好了,喝了很久都沒有醉意,倒是流畫,醉得一塌糊塗。

我跑回附近的小屋找了件外套給他披上,又衝了杯醒酒茶給他。

從未見過畫家如此憔悴,他總是朝氣蓬勃、樂觀。流浪,卻從不多停留,他曾說他在尋找世間最美的風景。也許,他已經找到了。

多年的流浪還是讓他活得很辛苦,我不能理解他的辛苦。我不是他,無法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

“謝謝,我走了。”

“那,你小心點。”

看著畫家消瘦的背,莫名地感到他難以言表的哀傷和寂寞。

他也有他的痛吧,我猜!

常在海邊看見畫家,他一直在畫,卻一直不滿意自己的作品,我總是遠遠地看著他,不去打擾,我知道神情專注的人是不能打擾的。看著他,就想起右手的圖騰,我感謝他幫我繪出這一美輪美奐的圖案,永伴我身邊。

我一直沒有辭去酒吧的工作。

在那個雨夜,一個女人找上了我。

“你是寒伶?”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暗淡的燈下我看不清她的臉。

“是,有什麼事嗎?”

“給我來杯什果賓治。”

“請稍等。”我不喜歡她的態度,調好酒,推到她麵前,我靜靜地忙碌著,為其他客人調酒不去理她。

半杯飲料下肚,她開口了,“不問我找你做什麼?”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禮貌的微笑,“更何況,如果你想說,根本不必我問。”

“你很聰明,難怪……”她突然停下沒有繼續。

我抬頭,卻看見她的視線停駐在我的右手臂上,我把高卷的袖子放下,防備地盯著她。

她收回目光,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你很耐看。”

不知怎麼的,我身邊泛起雞皮疙瘩,“多謝誇獎。”

“我是黎葉。”

搖酒的手頓了一下,我裝作若無其事。

“我想邀請你參加一個月後我和顧司昊的婚禮。”

“我沒時間。”

“這裏並不忙,可以請假。”

“你沒權利、也沒有資格命令我。”她的語氣給我鄙視的感覺,我厭惡極了。收起調酒器,我換上牛仔服,走出酒吧,往小屋走去。

我默默無語地走著,我知道她在後麵。

我走進門,她快速地閃了進來,“你做什麼?”我擰眉,不悅地瞪著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