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小雅將眾人請到家裏，茶點、書籍、音樂一並供著。眾人上了香便坐下來吃茶聊天。約摸一個小時後，有斷續的鈴聲響動，眾人便陸續告辭出來。小雅也不便留，攜石藍將人送至樓下方回。這裏竟隻剩了石家三位。
小雅坐下道：“到底自家人體己些……阿野一走，留我孤兒寡母，以後遇到難時，朋友處不便開口，還請援手才是。”
石龍歎道：“那是自然——隻是阿野走的倉促，有些事怕不及說……你也知道，媽生時好熱鬧，我們兄弟搬出後，趕巧周圍建了小區，她便把上下盡數租與了民工，自己隻單留了樓下小間並一個廚房。媽走後，我們原也商量來著，樓上三間原是睡房，議定是他倆平分；樓下一間原是我的臥室，自然隨我，阿野念及母親，便讓了自家臥室與他倆，要了那小間和廚房。隻是眼下小劍、小寬也都大了，成家時現有的一處是鐵定給的他們，我與阿安便回來休閑養老——阿蘭家在外麵，所得如何處置暫且不提——若你也是一般打算，到時一家聚首，各自烹食太不成話，穿牆鑿壁、各備廚具本也不經濟省心。我們原說廚房作一家早晚聚食談笑之所，阿野那裏也曾應承下。但這廚房卻是四家同用，是我們占了便宜，隻是這樓下不比戶外泥土易於修繕改造，想拓些地麵給你卻也是不能。阿野得我提醒，一時遲遲不決，拖至今日卻成了遺病。”說完又鄭重歎了口氣。
小雅接上那氣，依舊歎道：“若依我，原也是阿野那意思。他所以遲遲不決，想來是自知病重，故而處處為我們考慮……他卻不想，我見識淺薄、能力有限，不比他高薪持家，他病中調養治療所費過巨，家裏已是捉襟見肘，如今石藍更是處處用錢之時，即便租出那小間，所獲加我微薄工資想要支持也是極難；廚房確是不宜動工，一時更是閑置浪費。如此我意便是賣掉，換些死錢權作緩衝，好歹要小藍大學讀完，日後生計便全依他自己了。”說時望了一眼石藍，見他微笑點頭，便又繼道：“按眼下行市，原也賣得好價錢，隻是聽你們意思，若是賣與旁人卻是多有不便……”餘下半句她故意不說了。
石龍聽她這麼說，便沉思道：“讓我想想。”小雅笑道：“大哥既然有意，那是最好。一來不用提防外人手腳，再者同吃同住也極方便。”石龍起身道：“既然如此，這事也算了了。”大呼口氣，便向她告辭。石安、石蘭也都隨即起身出門。
小雅方掩上門，石藍便笑道：“你那最後一句可把他氣著了！”小雅苦笑道：“虧得你樓下提醒，是我，怎也料不到他頭七時竟會拿這些話來說。”石藍道：“我也是見他三人盡數留下才想到這一茬。原是想他們備了兩手，這麼看，還不至太過絕情。”
小雅道：“難為你短時間裏想出對策。”石藍苦笑道：“他若真說繼承人問題，便是意欲抹去我們那一份，這法律細節我是不懂，臨時隻得說‘一切都依著法律來辦吧’，這樣撕破臉卻是不好。所幸他們也留了餘地。”
小雅一麵忙收拾茶幾上果盤水杯，一麵向他道：“你下午有課就盡早回去吧。”石藍道：“下午沒課，左右回去也是泡圖書館，倒不如在家裏看了——晚上看過明潔就回去。”小雅驀地停住手，轉身道：“偏生你不喜歡她，還累她得了一身病，真是作孽！”石藍喏喏不語。小雅歎口氣道：“罷了，我隻望你好好活著就好。”石藍默默退回了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