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衣(1 / 2)

幽深寂靜的無名小巷,空氣中溢出淡淡的血腥味,漸漸變得濃鬱。黑暗之中,滿身是血的男子在地上掙紮,站在他身旁的兩個黑衣人卻並不憐憫或是同情他,手上的刀泛著寒光,逼近那受傷的人,地上的男子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連自盡的能力都沒有了,他想,他今晚逃不過了。

“隻要你說你受命於誰,我們就放過你。”黑衣人的聲音很冷。

地上的男子不言語,這兩個人追殺他到現在,一直不殺他,無非就是想知道他的上司是誰,可是,他不會背叛。

其中一個黑衣人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答案了,他要殺了地上的男子。

恍惚之間,兩個黑衣人仿佛看見了地上的男子睜開了眼睛,明明那樣的黑暗,兩個黑衣人都從男子眼裏看見了驚訝。而他們聞到了更濃的血腥味,那味道似乎是來自自己。

自己。

還沒有明白過來,兩個黑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脖子上隻留下剛剛抽離的紅線留下的勒痕,以及那止不住的血,很快就斷了氣。

地上的男子眼底映出那個清冷的身影,他永遠忘不了那個聲音。

“回去告訴玄衣,三日後,千翠湖邊,本座等她。”

在男子最後的那抹印象裏,是那泛著寒光的麵具。

清幽雅靜的不知名閣樓默默的靜立在遠寧鎮的街角,層層的院落圍繞著它,而這樣大的地方就隱藏在遠寧鎮不大的街上,這些建築恢宏壯闊,通向外麵的門卻是極為普通的,甚至是有些破落,就像是大隱隱於市的聖人。人們也從未關注過這樣一座破落的院落,也沒有關注過它是何時出現的。

閣樓之中。

白色的帷帳遍布,陽光從木窗裏透進來,卻趕不走屋中的清冷。此時,白衣的女子蒙著麵紗,在帷帳中心盤坐著,修長透明的指尖在古琴上輕輕撥動,琴弦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悠悠的琴聲傳出。白衣女子目光專注,周身散發一種幹淨和清冷的味道,插在她頭發上的素銀簪子悄悄的掉了下來,長長的黑發順著她瘦削的背往下垂著,她卻好似沒有察覺。

這間閣樓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寒冷入骨。

灰色衣衫的少年跪在白紗之前,他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白紗之後的那個人,目光卻也隻敢停留一會兒,很快就收了回去,琴音並沒有停,他也不敢多言。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的臉上有了濕黏的感覺,撫琴的那個人才停下,她的聲音很好聽,像鈴聲一樣,但少年從來也不敢忽視那聲音之中的寒霜。

“查出來了嗎?”女子朱唇輕啟,目光卻並沒有落在白紗後麵少年的身上,若有若無的微風將白紗揚起,映在少年眼底的也隻是那雙黑如暗夜的瞳孔。

“隻查出了那人現在的落腳處,其它的一無所知。”少年手心裏都是汗,他用了一天時間卻隻查出一個落腳點,這樣的事在暗影閣從來是沒有出現過。遠寧鎮突然出現的這個人無聲無息的幫暗影閣解決了麻煩,他卻查不到任何關於這個人身份的線索。

“不用查了。”玄衣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閣主,再給屬下一天的時間,屬下一定能查出來。”少年的聲音裏已經多了顫抖,查不出來是他的失職,暗影閣從來不養廢人。

玄衣的目光落在琴弦上,她站了起來,背過去,望著木窗外失神,手指摩挲著腰間白玉藍墜的玉佩。將玄衣不語,軒逸不得不再次開口,“屬下可以派人去……”雖說那人救了暗影閣的人,但是那個人如此的清楚暗影閣,終究是個禍患,不能留。在暗影閣裏,沒有任何人是神秘的,不可能查不出來那個人的身份。

軒逸似乎聽見了一聲淺淺的冷笑,他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白紗之後玄衣的背影,看著這個明明看似孱弱卻明伐果斷,手段利落的女子,他不明白她為何冷笑。

“不用了,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能動了她。”

軒逸雖然不解,還是領命退了下去。

玉佩上的冰涼和她指尖的溫度一樣,她喃喃自語,“時隔多年,你還是放不下。”

天剛剛蒙蒙微亮,太陽還躲懶藏在雲層後麵,竹林裏的生靈就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活動。早上的竹林露水很重,晶瑩剔透的水珠懸掛在竹葉上,壓得竹葉紛紛彎腰,蘇桑言早已起來,竹翁也為她備好了早飯。

今日的蘇桑言穿了月錦織就的袍子,她身材原本就屬於瘦削中帶著玲瓏,月錦袍子更顯得她身材的美好。竹翁沒想到蘇桑言沒有易容,而是她原本的臉,蘇桑言的臉是竹翁認為最為傾城的一張臉。容貌絕絕,世間無人可以比擬她的那張臉,即便是月光全數與她相比,那些光芒都要黯淡失色,她的眉葉彎彎卻帶著男子的威嚴之氣,蘇桑言的一顰一笑都會讓人情醉,唯一讓人覺得不滿意的就是她永遠將她的額角深深掩藏在留海之下。竹翁給她準備了新的人皮麵具,但是她卻拒絕了,她選擇帶著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