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辦完一切,齊思睿把貸款所剩的錢取出部分,讓小鮑去贖回手表和戒指,真誠地說:“不要為了事業影響家裏團結。杜老板的三萬元,下班後我送過去!順便問問開發區的工作服。”
小鮑一臉擔心,問:“要是來不及贖回房子,你就無家可歸了。”
齊思睿裝出一副輕鬆樣:“我一個人,到哪裏都能生活,放心,我一定會按時取回房子!”
五點鍾,齊思睿坐公車來見杜駿東,杜駿東不知道廠裏發生火災,以為他收到了加工費,就收下了。他交給齊思睿一張名片,這家單位要做一批工作服。
這時,杜駿東接了個電話,對話中提到了原千惠。
齊思睿豎耳細聽,待他放下話筒,問:“她還沒找到?”
“是的!很奇怪,也沒收到勒索電話。”杜駿東一臉茫然。
“你還是很關心她!”齊思睿心情複雜,擔心路露感受,更顧忌兩人一旦熱絡,說出他曾敲詐的事。
杜駿東看穿他的心思,說:“你放心!我會有分寸,我和她現在隻是普通朋友。”
齊思睿尷尬一笑告辭,行在暮色晚風裏,心情豁朗了許多。
穿過蓓蕾新村,齊思睿去公車站,行走到一堵圍牆邊,有輛車進入眼簾,覺得有些熟悉,緊走幾步,發現就是在郊外攔住自己的那輛車,頭皮一陣發麻,暗想,會不會是陶然?
門洞有人出來,背上馱著一個人。齊思睿閃到一邊,隻見那人打開後車門,把背上的人放了進去,然後關上車門,環顧四周準備上前座。
踏破鐵鞋無覓處,齊思睿認出,此人真是給顧歡歡上墳的人!
齊思睿猛地竄上去,盯著對方的臉對方的臉,大聲喝斥:“原來你住在這裏!”
沈群飛楞了一下卻笑了,問:“是你?這個世界真小!你有事嗎?”
想到屈死的顧歡歡,齊思睿雙眼砰火,扯著他的衣襟問:“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歡歡是不是你殺的?你去她的墓地是不是良心發現?”
沈群飛一楞,甩掉他的手,失口否認,“你憑什麼說我殺人?”
“你別裝了,我在警方的錄影上看到了你,出租車駕駛員也認出是你!”
沈群飛冷笑一下,不屑地說:“我沒空和你爭辯!”
齊思睿環顧四周,很多住戶都亮起了燈,昂起頭說:“你不說清楚,我就叫人來了!”
“你叫吧!大聲些,我們可以一起去坐牢!”沈群飛漫悠悠說。
“你什麼意思?”齊思睿的心皺緊,聲音下意識放低。
沈群飛狡碣一笑,“你敲詐了那麼多錢,就不怕坐牢嗎?”
齊思睿楞了一下,緊張地問:“你聽誰說的?”
沈群飛說:“聽誰說不重要!他們活該被詐!知道車裏坐的是誰嗎?我要去豪亞,你去嗎?!”
齊思睿瞄了一眼車內,卻看不清晰。
沈群飛指了指汽車說:“裏麵坐著的是原千惠,你放心!她現在睡著了,聽不見我們的對話!”
“原來是你們綁架了她?”齊思睿一臉驚訝。
沈群飛輕鬆地說:“我們隻是讓她失蹤幾天,這是……李紀宏讓我們幹的!”
“啊?他什麼目的?”齊思睿瞠目結舌。
沈群飛劃動著手指說:“天機不可泄露!”
齊思睿不明白,豪亞廣場布滿探頭,沈群飛也太狂了,不怕被發現。
沈群飛臉一窘,拉開車門,冷冷地說:“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齊思睿邁開腿,突然撒腿就飛奔,沈群飛並沒有追逐,而是笑了起來,他上了車,疾駛而去。
齊思睿跑回原處,杜駿東正要去麗人坊,看他大喘著氣進門,連忙問出了什麼事?
齊思睿穩住情緒,把剛才的一幕說了一遍。
杜駿東疑惑不解,齊思睿加重語氣說:“他就是那個上墳和寄日記的男人!他說原千惠在車內,是李紀宏指使失蹤的!”
杜駿東緊張思索,李紀宏的動機是什麼?突然,他站了起來,拉了齊思睿快速下樓,急切地說:“去豪亞廣場看看。”
“要報案嗎?”齊思睿問。
“到了那裏再說。”杜駿東飛快踩動油門。
豪亞廣場燈火通明,出現很多人,原千惠正被搬上120急救車,110也趕來了,圍觀的人交頭接耳,麵色緊張。
“我們不要下車,等一下再去見華雷!”杜駿東的車沒有停下來。
原千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對於這幾天的行蹤,如何來到此地,她的意識模糊,難以表述。
李紀宏理直氣壯聲稱和綁架無關,他對原千惠表現出難得一見的關心和體貼。前倨後恭,令很多人感到詫異。
在齊思睿提供的蓓蕾新村16號樓,逐戶排查,發現沈群飛曾在203室租住。房主說,沈群飛是一周前租的房子,他說和未婚妻在新區工作,付了三個月的租金,經核實,他留下的身份證是偽造的。
華雷推敲,齊思睿的傳話有可能是被嫌犯利用,攪渾真相。
杜駿東的心裏又冒出那個不確定的猜想。
“你是不是有其他發現?”華雷敏銳地問。
杜駿東謹慎地說:“現在還說不上,這幾天我要去上海,如果能核準一件事,一些事或能迎刃而解了!”
杜駿東要去見田子坊一位老住戶,她曾是陳紅小時的玩伴,他對老人好說歹說,對方就是不肯回答。
杜駿東已經吃過一次閉門羹,這次是有備而來,投其所好,送上一付足金耳墜,而且答應幫她的孫女找份好工作!
老人滿足了,謹慎的掩上房門,打開了話匣子:
陳紅曾和一個江西的供銷員談了半年戀愛,不知怎麼搞的,那個男的突然就不來上海了,陳紅找了過去,卻沒有找到人,回上海後就尋死尋活的!後來,有個大男孩救了她,兩人匆忙結了婚,老母親也隨之搬走,老房一直對外出租。
“那個女孩是誰的?”這是杜駿東最關心的。
“79年底,那個江西男人突然尋了過來,原來,他是出了事坐了班房!他知道我和小紅有來往,一再懇求見小紅,很重感情的一個人!我很為難,就叫了小紅姆媽過來,他們談了一會,我偷聽到,這個男人問了幾遍孩子的事,小紅姆媽對他說,小紅結婚了,現在沒孩子,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我暗想,那個小囡肯定是江西男人的,不然,沒必要說了結婚還要說沒孩子!”
杜駿東追問:“那個男人後來再來過嗎?”
“沒有!小紅也很少來,沒多久就難產死了,她老公為人非常好,現在有億萬家產,卻一直沒再娶!”老人唏噓不已。
“陳紅的老公,他認識江西男人嗎?”杜駿東進一步問。
“不會認識的,陳紅姆媽很厲害的,堅持搬家就是不讓外人打擾!不過,原老板能接受小紅肚子裏的孩子,說明是個有雅量的男人!這件事你千萬不能聲張,那個小囡不知道真相!”
杜駿東精神振奮,終於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秘密,超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在猜想,原千惠或許不知真相,兩個男人之間,應該有一個人是知道對方底細的。
是李文中?還是原鎮書?杜駿東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