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人間自有真情在(1 / 2)

1845年2月3日,馬克思接到法國政府的逐客令在24小時之內離開法國國境,來到了布魯塞爾。

布魯塞爾早就是西班牙所屬的尼德蘭的首都,自1830年以來一直是比利時的首都。當馬克思來到的時候,布魯塞爾已沉浸在濃霧中,高聳入雲的大鍾樓和許多小鍾樓以及哥特式的市政廳,消失在灰白色的煙靄裏。

這時,馬克思已結束了《神聖家族·對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一書的修改工作,手稿也已送交家鄉萊茵河畔法蘭克福的出版商。接著,又和巴黎的出版商列斯凱簽訂合同,出版兩卷經濟著作《政治和政治經濟學批判》,但都還沒有拿到稿酬。而除了這些稿費以外,他沒有任何其他經濟來源。

馬克思正為身上摸不出幾文錢來發愁。

這時,他隨手打開身邊的筆記本,發現燕妮在其中一頁上給他寫好了該辦的事情和一些建議。細心的燕妮知道丈夫整日忙於思考自己的問題,對家務事很不在行,傭人又不在身邊。

馬克思拿著便條看了又看,想到錢已非常緊手了,想起妻子、想起孩子……心裏很不是滋味——這種流亡的日子簡直像乞丐一般,細心的妻子卻寫得如此周到又是那樣的俏皮:“關於我裝扮方麵說幾句話。今天早上我在商人沃爾費那裏看見了許多新來的花邊,如果你沒法請別人給我挑選或是花貴價錢買的話,那麼,親愛的,請你讓我自己去買吧。至少在目前我的確寧願什麼也別買,好把錢留作路費,親愛的,我很快又會在你身邊了,那時候就什麼都一起去買了。如果是買上當了,那也是兩個人一塊兒難受。”可是,錢呢?什麼也不能作安排了。

兩個月了,還沒能找到住房,還住在聖居杜爾廣場12號布瓦索瓦日旅館裏。連坐落在丘陵峽穀中的住宅也找不到,雖然旅館是低檔的,但對於身無幾文的馬克思來說眼下也是一個負擔。

一天,無望中突然收到恩格斯寄來的錢和信,原來恩格斯一聽到馬克思被驅逐的消息,就立即進行募捐。他還在信中寫道:“因為我還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使你在布魯塞爾安頓下來,不言而喻,我是萬分樂意把我的第一本關於英國的書(《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的稿酬交給你支配的;這本書的稿酬我不久至少可以拿到一部分,而我現在不要這筆錢也過得去,因為我會向我的老頭借錢。至少,不能讓那幫狗東西因為用卑劣手段使你陷於經濟困境而高興。”

馬克思收到的,是恩格斯寄來的他的《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一書的第一筆稿酬。手在顫抖,他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淚水流進胡須裏,掛在黑色的胡須上,癢癢的讓那兩片失去血色的嘴唇綻出了笑容。

馬克思見有人進來,連忙掏出花手絹佯裝剛吃過山珍海味,有滋有味地擦嘴、擦臉頰,見進來的姑娘卻是琳蘅,心裏吃驚。

“琳蘅,你怎麼來了?不是要你暫回摩塞爾鄉下去嗎?”

“我半路又轉過來。”琳蘅還有些羞怯地說,“我不想離開你們,燕妮還在巴黎,你一個人出走,身邊沒個人照料,我想你沒日沒夜地寫起東西來,真會餓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