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在選定專攻哲學之前,為了迎合父親的意願,又適合自己的口味,苦苦地作了一段漫長的“旅行”。
他在中學作文中就把個人與社會緊密結合起來,在大學學法學時又試圖把理想與現實結合起來,並置於科學的基礎上。卡爾在學習法學和哲學中,將法學和哲學在“現有”和“應有”的對立中統一起來,把法學同哲學結合起來,寫出了三百多頁的“法哲學”著作,力圖創造新邏輯體係。
可是,後來在回憶這段往事時卡爾這樣說:“我這個不知疲倦的旅行者著手通過概念本身、宗教、自然、曆史這些神性的表現從哲學上辯證地揭示神性。我最後的命題原來是黑格爾體係的開端,而且由於寫這部著作需要我對自然科學、謝林、曆史作某種程度的了解,我費了很多腦筋(因為它本來應當是一部新邏輯學),連我自己現在也幾乎想不起它的思路了,這部著作,這個在月光下撫養大的我的可愛的孩子,像欺詐的海妖一樣,把我誘入敵人的懷抱。”
這次哲學嚐試的失敗,使他感到苦惱,三百多頁的著作被他丟進了廢紙簍。
茫然之中,卡爾一時又對戲劇和文學萌發了強烈的欲望。他打算去柏林在鮑威爾和普藤堡的協助下辦一個美學批評雜誌,書商拒絕了他。又想將自己的詩歌收入夏米索主編的《詩歌年鑒》中,收到的卻也是“作品不能采用”的複信。
“燕妮來了信,未婚妻來了信,一封,又一封……她支持我專攻哲學,她說要按我的愛好和興趣去生活……”
卡爾高興地跳起來,這時才真正拋開父親要自己成為大法學家的願望,鑽進了哲學魔宮。
於是,中學的第一篇論文所提出的問題總是又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縈繞著:為什麼世界上人類的生活不好?
為什麼許多人貧困和痛苦?
為什麼人要做那些和自己不相幹的事?
為什麼人們不為自己做工?而替他人打工?
……
卡爾把自己關進了距柏林大學很近的米特爾街61號的一間簡陋的房子裏,日日夜夜埋頭讀書,想無論如何要向整個社會回答出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問題。
房東很滿意卡爾這樣的住客。這位年輕人,生活上從不打擾他們一家。來柏林後,卡爾不再聚客酗酒,也不像其他一些大學生晚上常常深夜才回家。房東主人喜歡常來看看他,和他談笑,有意調節他沉悶的學習氣氛。
有一次,他走到馬克思的房門前,正勾著指頭想敲門,他的眉毛忽然豎起來,睜圓疑慮的眼睛,側著頭,用心地聽。
房裏傳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敲牆壁,打地板,又像是在怒罵什麼似的。
房東主人向前伸著頭、彎著腰,從鎖洞裏看進去——隻見卡爾的臉色也變了,從桌上抓著一些書向四下裏拋,書被擲到地下,像扇子一般,一頁一頁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