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摩托車瘋了一樣衝出村口。

大家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井上林大叫一聲:“那是吳仲川!”起動汽車,緊緊地咬住。也就幾分鍾工夫,摩托車和汽車都不見了蹤影。麥多多被抓住,她很痛快地承認了那個男人就是吳仲川,說你們抓不到他的,他是頭狼,而且他有槍。買買提留下人押著麥多多回拘留所,自己帶著人順著喀拉喀什河邊追了過去。

井上林他們看著前麵的摩托車,就是追不上。司馬江嚷著,井上林,你下來,我來開,我就不相信,追不上吳仲川。井上林發著牢騷,你開個屁,現在要停車,他就跑得沒有影了,你就坐好吧,我一定追上那個王八蛋。坐在車後的賈二亮和陸鳳沒有吭聲,緊鎖著眉頭,一直在撥弄著手槍,仿佛就要與吳仲川見分曉似的。司馬江歎了口氣,回過頭看著他們,你們啊!還是刑警,緊張什麼,有什麼緊張的,不就是一個吳仲川麼?他有槍,我們手裏又不是燒火棍。我告訴你們,我們第一要保護自己,當我們遇到了危險,就管不了那麼多,就要開槍。

“司馬,誰給你的權力?”井上林比他晚進公安局,平時沒有太多交往,大多數時候都是敬而遠之。一聽他的話,井上林惱了,他沒有回過頭,喝道:“你們都聽著,我們誰都沒要權力殺吳仲川,他牽扯著案子中的重要線索,我們要一個活著的吳仲川,不管什麼條件,我們都要保護他,用自己的生命保護。”

司馬江冷冷地笑了,不屑一顧。

“司馬,我是隊長。”

“知道,但是,我有權利保護自己的生命。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我有權做出第一選擇。你不要說了,我知道王明陽的意思,但是,有些時候,情況是變化萬千的,誰也猜不到明天我們會如何。行了,開你的車吧,抓住人再說。”司馬江拔出手槍,把子彈上膛。

井上林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汽車瘋了一樣在公路跑著。天氣逐漸黑了下來。這裏的十月,跟內地不太一樣,太陽下去後,格外寒冷,他們再也看不到吳仲川的摩托車了,但是,也不敢停下來,找了個加油站,加滿了油,又朝前麵走著。好在沒有選擇,隻有一條路,不用考慮朝哪個方向走。晚上十點多,他們到達賽拉圖。賽拉圖是個小城市,人口不是很多。是進市裏,還是繞過,一直往前走?井上林和司馬江爭論起來了,互不相讓。

“他一定會休息,不會再走的。”

“不一定,司馬,你不要忘記了上次我們追蹤吳仲川的教訓,他善於連續作戰。我猜想,這個地方絕對沒有他的熟人,一定是往前走了,他能跑到哪裏去?再往前走就要出內境,難道他要出國?我看有這種可能。”井上林堅持要往前追。

太晚了,找不到人問路。

他們就這樣追下去,一直追到天亮。汽車在公路上跑了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幾個人疲憊不堪。陸鳳說,太困了。賈二亮說,這樣追下去,要是追不上就麻煩了。司馬江發著牢騷,我倒不怕追不上,我就怕追岔了,出力不討好啊!隻有井上林繃著臉,把車開得飛快。他心裏也有些緊張,害怕自己判斷錯了,但是,他絕對不會說出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大家失去信心。

大家看著他那張臉,都不吭聲。

“那是什麼?”陸鳳突然嚷起來。

大家瞪大眼睛,發現前麵有一輛摩托車在跑,不能肯定是吳仲川。但是,在這樣的早晨,在這樣的邊境公路,還會有誰呢?司馬江眼睛放光,絕對沒有錯,肯定是吳仲川。賈二亮嚷著,總算讓我們追上了,隊長的判斷就是對。要是聽了司馬的,我們這時候還在賽圖拉。井上林沒有吭聲,但是,他的眼睛透著一種興奮,一種久違的光。這種光,司馬江太熟悉了,那是獵人發現獵物獨有的眼神。

井上林再次加大馬力。

畢竟是汽車,很快就追上了。吳仲川的心理被井上林猜透了。他不敢在賽圖拉躲藏,害怕被追上。他在心裏上萬次詛咒麥多多,沒有她,自己不會來這個鬼地方,要是在青昌,他有一萬次機會可以逃脫,可現在,他覺得陷入了絕境。

摩托車沒有油,再也走不動了。

他把車丟到路邊,掏出了槍,站在那裏,像一尊凶神。汽車離他也就一百來米,井上林停住車。人還沒有從車上走下來,吳仲川甩手一槍,就把車胎打破了。他號叫:“不怕死的就過來,我死了,你們也休想活著。”說完就往邊上的山丘上跑。山丘上長滿了低矮的鬆樹,還有遍布的灌木,人很容易躲藏。

四個人下車,分成扇形撲了過來。

“注意,我們要活的,不要打死他。”井上林再三交代。緊接著乒乒乓乓的槍聲就響了起來。吳仲川的槍打得很準,但是,打得不多。幾個人知道他的槍準,都不敢太往前,隻有司馬江似乎不害怕,一個勁兒地開槍。就這樣,打打躲躲,躲躲往前,從上午追到下午,在靠近麻紮一裏路的時候,陸鳳的腿終於被吳仲川擊中了,倒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