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婭為了遷就我而拚命吃辣的樣子,我的心裏有點難受,她是這麼努力地想要忘掉過去。我覺得竟然很不忍心,原來愛她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今天天氣晴朗,我的心情不好,因為公事忙得沒有頭緒,卻沒想到阿婭送了便當來公司,看著她站在公司大廳的落地窗前,我竟然鼻子發酸,以後一定不會讓她等,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行。”
“今天去挑鑽戒,總覺得都不夠好,我多想趕緊把她娶回家,怕她不喜歡想帶她一起來挑,但又想給她驚喜……怎麼這麼難辦?”
“薛遠舟居然主動找我,他是我的上司,我很吃驚,不過我沒有打算退縮。年少的時候,可能不知輕重,但這一次我明白自己要什麼。不過他不按常理出牌,居然隻是勸誡我,不要讓阿婭知道我接近她的初衷——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愛她的,可能比她知道的還要深。我與蕙蕙本來也沒有什麼,但是卻擔心傷害了阿婭,哪怕一點點,我都還害怕。誰知道呢,或許我在為自己的不自信找借口?可能除了更加努力愛她,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昨晚留宿了呢,但我還是忍住了,愛她就不會那麼心急,不到她嫁給我,就害怕她會後悔。因為她似乎還不是那麼愛我,但是我保證永遠愛她,等到她也隻愛我一個人……”
原來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不是無緣無故發那樣的短信,他小心謹慎地保管他的秘密,隻是為了不傷害她,他急著趕來為的就是要向她證明自己的愛?隻是,往後她的生活裏再不會有那樣一個人,叫一客咖啡還要替她加上雙份奶精,和她同時把菜夾到對方碗裏,體貼地說:“戴上手套洗碗……以後我一起幫你做家務……”
總以為感情的世界窄得容不得第三人,其實她的感情裏永遠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她不斷用別人的愛狠狠地折磨著愛她的人,無休無止,所以她注定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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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姐姐?”聞蕙挑眉看著對麵表情哀傷得已經擺不出絲毫局促的女子,眉目間有著和自己幾分相似,“原來,你就是沈素素替歐旌開生的女兒?”
居高臨下的姿態,語氣平和,可是一字一句仿佛都帶著鋒利的刺,沈婭頓時覺得鮮血淋漓,這些年來她舊債未償,又添新債。
“你竟然會是淩止陽的女朋友?”短發的她有著難以接近的氣勢。
她們有著一半相同的血緣,當沈婭突然知曉了聞蕙的一切後,她雖然痛苦但卻覺得輕鬆起來,覺得上天真是公平得很,無怪乎淩止陽對她好得如此不離不棄。
但聞蕙沒有對她多說任何一句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帶過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也走過了她的身邊。
沈婭曾經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和她站到一個立場,因為她覺得自己無辜,甚至可以站到父母的對立麵,大義凜然地譴責父母的惡劣行徑——可現在麵對著淩止陽的遺像,她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無辜?她甚至比自己的父母更可惡,因為她不僅是個痛苦的存在,而且還要帶給別人痛苦。
好在,父母終究是不一樣的,歐旌開還是親自來接她回家,從桑琴主編手裏接她回去……連日裏,她抱著那個筆記本,像個傻瓜一樣蜷縮在床上,不吃不喝,沒有表情。
沈婭也好,沈歐藍也罷,她這次是徹底乖了,順從地看著她的父親,眼睛裏沒有一點溫度,她不知道何時父親竟然已經變得如此蒼老,可是抱起她似乎還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般,“藍藍,爸爸抱你回家。”不過做錯了什麼,她終究是他們的孩子,她可以不認父母,但父母卻舍不得扔下她。
她竟然還有淚,真好,昏昏沉沉的,終於又有了一點溫暖的依靠。
家裏一切都沒有變,連家具的位置都沒有變過,仿佛還是十七歲那年走的那一天她最後回望的模樣,甚至書房裏桌上還有她沒有臨完的半帖字……如果,一切醒來發現隻是一個噩夢而已,那該多好?母親那樣錯愕愛憐的眼神在花白的頭發中顯得溫暖而哀涼,她知道,醒來以後,這一切依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