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舟本來已經定下了回美國的機票,他雖然決定與沈歐藍說了再見,但到底還是硬不下心,至少應該暫時回避開她走上紅地毯這一幕場景——卻沒想到竟然從薛卿那裏聽到這麼大的變故!薛卿當時簡直哭成了一個淚人,語無倫次,一會兒說沈歐藍該死,一會兒淩止陽怎麼替她死了……驚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不過他還算鎮定的,打電話到了XDL集團人事部,才知道,淩止陽死於一場蓄意的車禍,但為了偵查所以並沒有對外界公開車禍的內幕。
謀殺?竟然還是殺藍藍?可大可小的罪名……薛遠舟的眉頭糾結起來,出車禍的不是沈歐藍無疑是萬幸的,但謀殺卻明明衝著她去的,為什麼?他想不通,她能有這麼大的仇家?
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些事情與自己有關,他於是打電話讓助理去查一件事情。
淩止陽的葬禮,薛遠舟陪同薛卿去的,她一路哭得都喘不過氣來,像個孩子一樣,他也不放心——不放心她,更不放心沈歐藍:無法想象她會變成什麼樣,是否有勇氣去參加淩止陽的葬禮?她此刻的立場……能不能挺住所有的壓力?卻不能貿然去找她,因為她極易偏激,所以陪同薛卿參加葬禮的時候,他狀似無意地多留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等到沈歐藍,無端鬆了一口氣,她不來這裏其實也好。
看到靈堂裏那樣肅穆的樣子,饒是薛遠舟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鮮活的生命,還是那樣的年輕有為,談笑間有著難以掩飾的驕傲和灑脫……就那麼再也不見了。不知為什麼,想著想著,心裏就有了一絲宛如沈歐藍當年的哀涼,他薛遠舟似乎也是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事,但如果要和一個死人爭,真的少一份底氣。就像沈歐藍覺得自己永遠比不過閼嵐一樣,因為他們的死亡……
薛遠舟歎口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淩止陽也是為了沈歐藍而死的。算不算她與他又有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平等?看著淩止陽母親臉上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絕望,他想起浮浮沉沉的前半生——當年薛家的大權旁落,父親的急怒攻心,薛家的潦倒以及自己的臥薪嚐膽重新崛起……爭了一輩子,又有什麼才是真的能夠握在手中?無非是妹妹此刻哭得渾身發顫的樣子,還有那個他時刻牽掛的那個脆弱卻愛故作堅強的小女孩,什麼錢財、地位總是空。
“哥哥,你一定不能死……”薛卿回到車裏還是一直在哭,哭得抽抽搭搭,止都止不住,說了這麼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他心裏大慟,竟然不忍心說一句諸如“誰人無死”的安慰話,隻是摟著她,半天都沒有動。他這一生除了親人,還能期待別人有這樣一句安慰嗎?藍藍、藍藍……他默默地在心裏念了好幾遍。
助理查到的消息比他想象的要快,原來莫家因為莫懷玨那筆沒有審核清楚的地皮元氣大傷,薛遠舟早就料到了,他也知道莫家的大公子會很巧妙地利用自己提供的這一線機會,拚命順水推舟——讓莫老爺子徹底對小兒子莫懷玨心寒。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渣一樣的東西竟然不針對他,偏偏針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沈歐藍?!他竟然很早就動過對付她的念頭?隻是,這次做得有點過火了,或許是莫家大公子借刀殺人?真可笑,他薛遠舟竟然落得被人算計的地步?不管怎麼樣,起因都在莫懷玨,先綁來再說!
他似乎許久未曾衝動如此,想當年對付叔叔都極耐心,按部就班用法律一步步將他淩遲——可這次對這樣貨色再用君子行為就是迂腐了!對旁人來說,綁莫懷玨似乎還有一定的難度,但對他來說,不過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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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方鬥室,空氣裏安靜得可怕,莫懷玨雖然有些狼狽,人也憔悴許多,他過得並不如意,但麵上依舊狂傲不羈。
“莫懷玨,那筆上億的跟頭還沒有讓你清醒?”薛遠舟手裏的翻蓋手機開開合合,在靜得呼吸可聞的地方,“啪啪啪”的聲音聽來格外清晰。問得還算客氣,因為他已經不屑對這種人渣動怒。
莫懷玨不是不怕,但與他交鋒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偏不相信眼前這個看似高不可測的男人就沒有弱點。
“薛先生,你什麼時候和我大哥搞在一起的?”他並不買賬,不管在哪裏說話辦事總是要證據的,賠錢是小但丟臉是大——那塊地讓他在老爺子麵前失了寵,老頭子現在更偏向老大一點,當時本來想用綁架沈歐藍逼薛遠舟撤了那筆買賣,但屢次失手也就停了這個念頭。其實來櫻曾經勸他收手,不過是一個女人,但是他聽不進去,從小活在父兄的陰影裏,莫懷玨隻能縱情聲色,但他並非全無抱負之人,好不容易想做一番事業,沒想到卻被薛遠舟一個四兩撥千斤的計謀玩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