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感到,就這麼把孩子丟給人家老兩口不管不問,時間長了,不但怕叫屯子裏的人笑話,就是自己的良心,也受譴責,也過不去。
媳婦想,別說自己的孩子不是人家老兩口的親孫子,哪怕就是親的,也不該甩給人家老兩口撒手不管,老婆漢子跑出去享清福!
雖然,媳婦清楚,孩子跟著那心地善良的老兩口,也不會吃屈、遭罪,但卻內心的歉疚、折磨,使她越來越心神不安。於是,就勸麻子夏說:“金豹——金豹啊,我看,咱還是搬回去住吧。咱這麼做,叫外人瞅著,多不好啊!”
麻子夏聽了,卻一臉的無所謂,手一揮道:“你——你這個人,咋老膽小啊?遇事兒,咋瞻前顧後,老放不下啊!”麻子夏說:“咱是給自己活的,又不是叫外人看的,管外人幹啥、想那麼多幹啥呀!”麻子夏說:“誰願說就說!愛咋咋,咱全裝聽不見、不知道,不就行啦啊?!”
媳婦卻說:“可……可是我心裏老不得勁兒。”
“你心軟。”麻子夏說:“我就知道,你心軟、太軟。”又說:“你用不著想太多,天塌下來,有地接著唻!”麻子夏說:“有多大的事兒,都由我替你擔著!”麻子夏若無其事道:“再說,也沒啥大不了的事兒啊!”
說來,這麻子夏,就如同一頭野驢,對男女那事兒,啥時想起來,想做了,都急不可耐,非做不可。
這時,本來是清晨、大早,麻子夏跟媳婦剛睡醒了說話,而且,他們男女,在夜裏也行過房事兒。然而,麻子夏就這麼跟媳婦說著話,卻突然欲火衝湧,匪性十足——上去就把媳婦摟住、摁倒,把媳婦裹進被窩裏,扒到媳婦身上,開始動手動腳……
媳婦卻一看不行,還得去做早飯,打發麻子夏吃了去林場上班幹活兒,於是,就猛推麻子夏一把,說:“不行不行,我還得去給你做飯來!”又麵帶心疼道:“吃過飯,你還得去林場上班唻。”媳婦說:“你這樣兒,太累啦!你身子要緊呀,你萬一累壞身子,還不把人給疼死啊!”
然而,麻子夏卻欲火旺盛,不管不顧,道:“不累,我不累……我沒事兒……我想,我老想……”麻子夏說:“我想叫你給我生一個……我想要個後!”
要說,麻子夏還真就心想事成。不日,麻子夏娶進的媳婦就懷孕了。於是,麻子夏望著媳婦日漸隆起的肚腹,暢快無比,喜形於色。
麻子夏暗自慶幸道:“有福!我麻子夏——夏鄔羹,天生有福啊!”
麻子夏想,我作過那麼大的業、發過那麼多的壞、缺過八輩子的德……可我麻子夏——夏鄔羹,依然故我——我還是我!現如今,我還是一個活得滋潤、逍遙快活、安然無恙、毫發無損的——夏鄔羹啊!
麻子夏得意道:“我從山東來到東北,進了這靠山屯,就幸運地遇到一對兒老實巴交、心地兒善良的老實孫!尤其,那家老頭子,那簡直是個缺心眼兒的大傻——地瓜蛋啊!”
麻子夏心說:“眼下,我又交上桃花運——娶來個年輕貌美、風姿綽約的小寡婦!盡管,我娶來的是個死了漢子的二手貨,可她——細皮嫩肉、白白淨淨、風韻猶存——簡直是百裏挑一、給個黃花大閨女都不換啊!而且,她——小寡婦對我百依百順,說啥聽啥,叫她幹啥就幹啥——還給我懷了後呢!”
想到這裏,麻子夏滿心裏美不勝收,道:“哪天,她給我生個胖小子,個白胖小子——那我,可就更滋潤啦!我就當爹啦!我姓夏的門兒裏,就續上香火啦!”
麻子夏想著自己的好事兒、美事兒,儼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暗道:“還都說——好有好報、惡有惡報唻,呸!呸呀,呸呸呀!胡說八道,那都是胡說八道——閑扯淡——閑扯雞巴淡呀!”
麻子夏暗說:“行好不如作業,真就行好不如作業!我麻子夏——夏鄔羹,打小就不學好,長大後,就一直作惡——可我,咋沒得到惡報啊?咋都是好報啊,我這不還好好的嘛!”
然而,麻子夏高興、得意得太早啦。真就樂極生悲——麻子夏沒有想到,更不會知道,有一把銳利的正義之劍——正在漸漸朝他刺來,直至就要逼近他的致命要害!
此時,山東德慶縣來的公安人員,正跟東北當地公安人員相互聯合、協同,給麻子夏張開了一張“疏而不漏”的抓捕大網。
因此,麻子夏很快就會知道,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不到的老俗話,是何等地千真萬確!自作聰明的麻子夏,躲避、害怕又不想迎受的遭報應的最終結局,就要來到了,他麻子夏完了,末日來臨了——他不想迎受這種結局,都不行了,都無法逃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