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還是一味地跟在馴鹿身後轉悠,兩眼巴巴地望著馴鹿手中的酒壺,臉上還露出極度委屈可憐的表情,瞧著他的那副慫樣子,楚歡顏身後的癩頭蛤蟆忍不住又低聲罵了一句:“還是那個鬼樣子,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天性!”
站在癩頭蛤蟆身旁的申無影忍不住笑道:“你還說起別人來了,你自己豈不是和他一樣?”癩頭蛤蟆也懶得和申無影鬥嘴,隻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此時又聽屋中的白衣老者繼續哀求道:“好鹿兒,我的好徒弟,乖徒弟,乖祖宗,快把酒給我,我再喝一口,就喝一口如何?你若再不給師父酒喝,師父可就要死啦!”那馴鹿卻也一點不買他的賬,一個縱身,“呼”地一下子又從窗戶中掠了出來,站在牆根與屋中的老者說道:“師父,您就不要再裝可憐了,我們可再也不吃你這一套了,我們不給你酒喝,那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日後再做下錯事,對了,剛才那個醜老頭說你是他的師叔,可是真的?”
白衣老者聞言,立刻哇哇叫道:“誰是他的師叔,我萬裏雲長得這麼帥,怎麼可能會有那麼醜的師侄,你們千萬莫要聽他胡說,老子不認識他,更不想看見他,快快叫他滾蛋,叫他滾得越遠越好,日後永遠莫要再到這裏來!”
癩頭蛤蟆被老者的這一番話氣得七竅冒青煙,早就顧不上屁股的疼痛,目光四顧,從地上撿起一截枯竹,“蹭”的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嘴裏罵道:“好,好,你個老不死的王八蛋,你不想見老子,老子還不想見你呢,今天老子就跟你拚了!”癩頭蛤蟆高舉著竹棍,還真的向前衝了過去,好在楚歡顏手快,趕忙一把拉住了他,否則就憑癩頭蛤蟆那兩下子,隻怕還沒有闖進老者的屋中,早就被那擋在門前的騎鶴給扔到山下去了。
這時那個擋在門前的騎鶴開口說道:“各位,在下先姑且不論你們是什麼來曆,但是剛才聽你們說,你們到這裏來,是找我師父看病的,但是在下看各位如此舉動,可實在不是來求人幫忙的樣子!”騎鶴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楚歡顏,適才被癩頭蛤蟆和白衣老者的一通折騰,險些讓楚歡顏忘了大事,此時趕忙說道:“師兄說的極是,實不相瞞,我有一位兄長十數日前被人襲擊,身受重傷,此時正值性命垂危之際,普天之下,能救我兄長性命者,唯有尊師一人而已,小弟還請師兄多多通融,懇請尊師救我兄長,日後在下就算是肝腦塗地,也定會報答師兄與尊師的救命大恩!”楚歡顏說完,便朝那騎鶴深深一揖,騎鶴雖然性格孤傲,但是畢竟年紀尚小,又久居深山,少諳世事,依然保持著人性最初的純真和善,此時見楚歡顏說得如此情真意切,倒也不由得有了幾分相信,當下清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又為何讓那醜東西冒充我師父的師侄?我等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治病救人乃是我等學醫之人的天職,你們大可不必如此費周章,你們如此做法,的確讓我等無法相信你們是真心來投醫的!”而這時屋中的白衣老者忽然開口大聲道:“不治不治,什麼病也不治,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治,老子今天沒心情看病,老子沒有酒喝,看不了病,你們兩個小子給我聽著,要看病你們看,我可不看了,我醫死了人,從此以後再也不給人看病了!”
楚歡顏不禁呆了呆,此時癩頭蛤蟆狠狠地一跺腳,開口叫道:“誰冒充他師侄了?你還以為做他的師侄是什麼光榮的事情麼?你這個渾小子,我看你也和你那個混蛋師父一樣,腦子都有毛病,我告訴你,若不是因為人命關天,我才不願意千裏迢迢地跑到這鬼地方來呢,更不願意看到那個老混蛋,好了,好了,萬裏雲,你不認我這個師侄也罷,我也懶得認你這個師叔了,我們這就走!”癩頭蛤蟆一邊高聲大叫,順便一拉楚歡顏的衣袖,接著又叫道:“我們這就走,帶著李營丘的寒林圖走,天底下當真就隻有他一個人能瞧病麼?咱們將李成的那八幅寒林賣了,換個七八百萬兩銀子,我就不信找不到比他醫術高明的人,隻是可惜了,有人一生都在尋找李營丘的真跡,雖然現在就在眼前,他還是沒有福分消受丹青至寶嘍!”
屋中的老者見酒壺被馴鹿搶走了,知道再死纏爛打也是枉然,隻好愁眉哭臉地蹲在桌旁,卻再也不顧門外楚歡顏這一行人,用手抓起桌上的菜肴,胡亂地往嘴裏塞,他似乎的確是有好幾頓沒有吃了,才餓成那副鬼樣子,任憑門外的癩頭蛤蟆如何叫罵,他卻再也不吭一聲,直到癩頭蛤蟆說到李成的寒林圖的時候,他這才霍然抬頭,嘴裏還叼著一根雞骨頭,“等等!”他終於開口了,接著,他便以一種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速度打開了門,又以一種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速度衝到楚歡顏和癩頭蛤蟆麵前,一雙滿是油漬的手在身上那件白袍上使勁地擦了擦,兩眼直愣愣地瞪著癩頭蛤蟆,過了良久在噶聲說道:“你是說你有李營丘的寒林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