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將隱藏在內心的情愫告訴她,這種壓抑的痛苦和現實的差距所帶來的巨大折磨將他來回拉扯,苦不堪言。他終於要迎來改變的契機,這次的行動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勵,或者是最沉重的當頭棒喝。
焦炳苦笑搖頭,待要爬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耳內。莫非是天機門的門人,他心中大喜。急忙閉住呼吸,透過草叢的縫隙向外看去。
隻見兩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身利落的打扮,腰際各挎著一柄百煉鋼刀,雖隔很遠不能看清他們的模樣,卻能從他們身上透漏出殺伐果斷的氣息來斷定絕非慈眉善目之輩。
焦炳心念電轉,斷定這絕非天機門的修仙之士。在來自同叔的知識裏,修仙之人各個不食人間煙火,雖未必全是善良之輩,但也絕不會像眼前這兩人般不堪。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焦炳重又躺了下去,待兩人走過之後再做打算。可是天不遂人意,他方一躺下,身下便傳出幹枯樹枝折斷的聲音。焦炳暗暗叫苦,唯有心中祈禱不被兩人聽到。
時間在緊張的氣氛裏被拉長扯遠,焦炳突然心生警兆,他急忙向一邊滾了開來,這時耳內才傳來了大刀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勁風帶起被攔腰截斷的野草,向著他原來躺著的地方落下。
他驚了一身的冷汗,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曆,出手竟如此狠辣。
一聲輕咦,顯是出手之人也沒有想到他能提前躲了開去。焦炳還未沾沾自喜,又一聲刀氣貼著地表劃了過來。
很明顯兩人訓練有素,在一人出手之際,另一人已經來封堵後路。
焦炳隻得雙手擊地,借由反彈的勁力拔地而起,“他奶奶的,”他暗罵一聲,踉踉蹌蹌的退出數丈之外。
“且慢,這是否是個誤會,在下與兩位隻怕並不認識,更談不上有什麼仇怨,為何要對在下痛下殺手。俗話說的好英雄不殺無名之輩,兩位英雄即使要殺在下,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吧。”焦炳抱拳作揖,目中閃動著憤怒的火光。任誰被人莫名其妙的痛下殺手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他這時才能看清兩人的模樣,一個胖乎乎的,臉上掛滿肥肉,另一個則是個酒糟鼻的瘦者。
隻聽那瘦者陰陽怪氣道,我們兄弟出手從來不需要什麼理由,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今晚就是你上路的好日子,要怪就怪你不該在這裏遇到我們兩人,下輩子投胎要學會避開惡人。
他說完哈哈的一陣怪笑。
另一人則伸手在身前做了個阻攔的動作,“我這兄弟做事一向霸道慣了,小兄弟切勿在意。我們兩人追尋仇家到了此地,適才你躲藏在草中,才引發了這不愉快的誤會。”
焦炳怒哼一聲,對方的理由太過強詞奪理,這天大地大,我愛躺在哪裏與人何幹,倒是這兩人對於是否會誤傷旁人全無顧及,更加深了他對兩人絕非善類的判斷。但是眼前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會出言反對什麼,全聽對方接著講下去。
“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見到一對父女從這裏上山去,這對賊人偷了我主家的東西,我們正要拿他們去見官,卻不想被他們逃到了這裏。若小兄弟能提供些許線索,自是讓人感激不盡。”那胖者接著說道,麵上卻並無誠意,反而是一派戲耍捉弄的樣子。兩人相視一陣奸笑。
焦炳那裏看不出對方是故意耍他,絕沒有放他活著離開的意思。“父女我倒是沒有見到,狗賊卻是剛好有兩隻。”他說話之時就將精力調至最佳,以應付將要來臨的狂風暴雨。他雖然自恃有點拳腳,但那多是在乞丐群裏哄搶打罵的手段,真正在生死相博的時候效果如何全然不知。
他自問對方一人已使他疲於應付,兩人包夾下便無半分生理。他內心一陣唏噓感歎,今朝果然是一語成讖,情斷魂傷,以後再不需要於成勸說安慰自己了。但他並不後悔分毫,即使再有重來的機會,他還會如此。絕非為了什麼勞神子的讓自己放棄,隻有他內心才知道,他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自己更堅定的去愛。
那兩人惱羞成怒,大罵一聲“狗膽”便撲將過來。兩柄鋼刀如兩條蛟龍般分左右劈頭蓋臉打來,寒光陣陣,在月影照耀下分外使人膽寒。
焦炳深吸一口氣息,知道一個錯失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顧不得瀟灑顏麵,一個驢打滾又向後退出些許,堪堪避過刀芒狂襲。他這一避絕非直直避開,全講究的是日常挨打總結的經驗,避往一旁既可以使對方相互阻礙,更使得自己麵對的打擊麵減少,壓力倍減。
但是對方也絕非易於之輩,顯然精於聯手克敵之術。在他還未立穩新力剛盡舊力未生之時,一人拔地而起,那鋼刀迎麵從上而下砍了下來,腳下卻是一腳點出朝他的胸前探去,即使他會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絕技,也不得不硬挨對方的一腳。更何況另一人從旁邊直刺過來,偏又比之前那人慢上少許,明顯是就算他僥幸不死,也躲不過再捱一刀的命運。
焦炳暗歎一聲,“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