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對,肯定有破綻。”一邊喝著酒一邊醉醺醺的對著顧瑾棠打著酒嗝。自從那次汝玉打了雁琳之後,見過汝玉一麵的忘一老道整天醉醺醺的,讓徐英以為忘一老頭看上了王妃,後來發現忘一每次看汝玉雖然專注卻無神,像是在通過汝玉看其他人。
4。霞鳶
春日漸暖,在相府待了幾日,朝中事情不便出麵,隻能聽著外公和舅舅那裏的消息,方大人老奸巨猾,上下打理的遊刃有餘,不好抓把柄,但是,他的女兒還在自己手中,露出馬腳隻是遲早的事。
“玉兒,東雁齊妃黨羽想擁立雁琳為帝,你可了解?”外公說著哥哥傳來的信息。東雁曆史上女帝頗多,女子尚能掌權,雁王祖母便是上一個女帝,隻要是雁氏血脈皆有稱帝資格,雁琳更符合那些老派的胃口,足夠淩厲,相比較雁琅,齊妃以前的黨羽不比廖以寒低。齊妃一死,便將罪過推給雁琅,大概也失了不少支持者。按照雁琅的脾氣,怕是雁琳活不過今夏,雁王將死怕是雁氏王朝又要腥風血雨。
“隨他去吧,雁氏與我再無關係。”外公無奈的看了一眼,有些東西與生俱來,不是想割斷就能割舍。但是,如今我已入了南烏圖,便不再想東雁,就如父親那般。
“東雁可以不管,朝中方大人這事可不能不管,陷害忠良,為禍百姓,不得不除。”
“這種事玉兒自有打算,外公和舅舅隻要配合演戲便可。”
方大人一直以為女兒已死,可惜,自己未能下得了殺心,沒想到如今還有了用處。已經快小半月未見過顧瑾棠,救災金被劫,頂罪之人死於牢內,難民早已經入帝都周圍,怕是忙的焦頭爛額。午時霞鳶過來送了些東西,說是徐英帶過來的傳話,說是王爺在軍中一切安好,隻是略思佳人。還沒等霞鳶比劃完幾個丫頭噗的就笑了。
“這個王爺怕是喜歡上小姐了,小姐可不能隨意動心,想當初,把我們家小姐冷落了好久呢,連門都沒接。”柳兒揪著嘴巴憤憤的說著。
“你呀,明明是雙子,小蕪倒是比你沉穩多了,下去備點糕點,去軍營。”這出戲不僅要外公舅舅演還要王爺才能周全。
接著霞鳶比劃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已經有孕在身了,怕是最近來不了了,徐英讓她在家中休息。
“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讓人傳話過來,不舒服了一定要說。”
看著霞鳶的笑臉,覺得這門親事未嚐不錯,他年幾人都嫁了,想必都是幸福的。
軍營內將士一旁操練,朝內事務皆由顧瑾棠親自過手,訓練新兵兵力舅舅負責,真是一點都不假借他人之手,能進入營帳談事的也隻有他的親信。下了馬車往營帳走去,托人通報間,見一個穿著道袍的長者走出,隻是背影,難道是他,不可能,他怎麼會和顧瑾棠在一起,想要追上一探究竟,顧瑾棠倒是親自出來了,旁邊的將士也都圍了過來,或許真的看錯了。
“王妃倒是體貼,說一句思念就讓王妃親自來這。”
“有事相商。”
“走吧。”
不隻是誰起的頭,旁邊的皆跪下“參見棠王妃。”府內皆是三小姐三小姐的叫,聽得也就習慣了,偶爾宮中嬤嬤叫著棠王妃,自己也不在意,這是他身邊的人一起說著這個稱謂,倒是別有一番滋味,還未品嚐,就已經入了帳內。
“王妃有何事相商?”
“方大人之事,汝玉知道方大人的事情一直困擾王爺,找不出他的狐狸尾巴,汝玉有一人可破方大人之事。”
“哦?誰?”
“方大人之女方晴。”
“我以為那次事情你把她殺了,沒想到還活著。”
“理應當斬,隻是姐姐尚在孕中,不宜見血,便留著了。汝玉知道王爺本有打算,加上方晴勝算更大。”
“好,你有什麼方法,說來聽聽。”
“相爺已經寫明,書信在此,還請王爺過目。”遞上書信,卻未見他拆開,摸索很久,淡淡的吐了一句。
“真是相爺的主意?”
“自然。”
“早些回吧,晚了城門要關了,再回去不安全。書信我會看,幫我轉告相爺,本王謝過了。”
一直到自己坐回馬車,顧瑾棠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不是感覺不出來,這場博弈最後誰勝都無關緊要,隻要在姐姐誕下皇子之前不能有事。
陽春三月,方家府內一團亂麻,次日皇上又宣進宮賞花,眾臣不得推辭。當然自己也在內,不過不在一起。園內鮮花正值開放,姐姐心情也好了許多,孕肚明顯,嗜睡偶爾還不舒服,雖然折磨但是依舊笑得溫婉。
“這個小家夥可把我折磨的夠嗆,等他出世後你教教他,若是男孩就嚴加管教,若是女孩就讓她嚐一點小苦頭。”
“姐姐說的輕巧,這可是皇子,不說外公那裏不答應,他父皇也不會輕易讓他受委屈。”摘下一些花朵,放入瓶中,煞是好看,若是女孩,想必也和姐姐這般溫柔。
“不知皇上那邊怎樣,已經快寅時了,我們去看看那個方大人招了沒?”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像是譏諷,恍然不見,盡是溫柔,也是,姐姐何時有那種表情了呢。
另一處園內,朝中官員皆是安靜矗立,沒人大聲說話,隻聽著中間跪著的官員一直邊發抖邊說出的罪狀,這個官員從未在朝中見過,乃是那些受災地區的父母官,將方大人指使一事一一說出。
“皇上,老臣對您,對南烏圖忠心耿耿,這個連見都沒見過的小官汙蔑微臣,請皇上查明。”方大人一遍跪著一邊思忖著主意,昨日夜裏,不知為何自己藏得好好地賬簿出現在女兒房內,並且有人說是方晴拿的,而且前幾日錢莊送來的銀兩全都不見了,全部變成了災民的救濟糧。半夜忽聽得自己女兒得救喊聲,整個人都慌了,早上送了信出去,莫不是被那王爺截了,可是他們怎知道自己送信方式還有上下的暗號,怕是皇帝一行人的詐。
“方大人,此事朕定會查清,隻是這封信,你可認識。”皇上甩下的信件就是今天自己差人寄出的。
“這不是臣的筆記,皇上明察。”果然,送信的方法已然知曉,隻是每次都是他人代筆,想查也有替死鬼。
“方大人做事真是細心,若是能用在我朝事務定有一番作為,可惜了。”隨著皇帝說完,代筆之人與送信的人被帶到園內。
“皇上,這,真不是微臣所為,這信件定是家中家丁陷害,與老臣無關。”
“方大人心思巧妙,傳信重來不直接接觸,由家丁到客棧,染坊,糧店做下記號,拚湊而成,再由對方一一收取信息,再組合,你真是聰明的過頭了。可惜,你昨日慌了神,忘了一事。”顧瑾棠戲謔的看著跪著的方大人,好像就在等著他這抬頭一麵。
“知道你暗號的不止你一人,知道方家有密道的也不止你一人,知道你殺了替罪的也不止你一人。”
說完,跟著皇後和棠王妃走出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方大人認為已經死了的方晴,眼神無神,四肢麻木,就像玩偶一樣,呆呆的看著園子裏麵。終是敗了,卻呼出一口氣,畢竟自己的孩子還活著,若不是因為女兒死了,自己也不會變得如此,自己是貪婪,一開始隻是貪財,後來方晴因為皇後的事被王妃處死,自己雖相安無事,卻沒了念想,便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想來也是可笑。
“削其官職,永不錄用,方家永世不入帝都。”大官念著諭旨,結束了自己的前途。
“妹妹為何不賜死?”
“也要積福不是?”雖然饒過方家,方晴未死,不過也與死人沒什麼區別,自己知道是誰做的,隻是報複的私心誰都有吧,也就由著她罷了。
走向院內,眾臣拜見後離去,姐姐依偎在皇上懷中,還是那麼溫柔,想要母儀天下,光是溫柔遠遠不夠,隻有姐姐自己有一定的手段,自己走了她也可以獨麵一切。
“夫人今日辛苦了。”顧瑾棠一邊看著園內綻放的花一邊說著。自己楞了一下,“我沒什麼辛苦,方法是外公出的,後麵牽著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還要王爺費心不是。”
“夫人知我何意。”雙眼對上,眼神中皆是淺淺笑意,顧瑾棠,你真不是良人。以後還是要更加小心才是。說話間一人來報,自己仿佛失聰了,隻覺得腦袋混沌,眼前皆是模糊,眼淚不自覺的在眼眶中打亂,跌跌撞撞的出了園子,顧瑾棠在身後想拉住自己,卻被自己甩開,不可能的,不可能,腦袋就像被打了一樣,沉沉的,不知宮門在哪裏,奔跑著,恨不得立刻用輕功飛出去,馬上就到了,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不顧在馬車旁等著的柳兒和小蕪,騎上宮門旁的馬就向前奔去,到西街了,快點再快點,馬上就到了,你等我啊,霞鳶。
拐過街角就看到徐府內濃煙四起,很多人在潑水滅火,可是那麼大的火怎滅的完。推開擋在前麵的人,“人呢,我問你們人呢,你們夫人不在裏麵對吧,不在?”
“棠王妃,夫人她一直未出來。”下人一邊哭一邊跪下。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前天還見到的,還開心的跟我說她懷孕了,她有孩子了,還要跟我要孩子的名字,怎麼可能。不再顧忌其他,隻想進去找那個丫頭,那個不會說話,做事利落,稍微一句就會紅了臉頰的丫頭。
“你瘋了麼,不能進,這麼大的火,你進去也會死的。”顧瑾棠隨後就到了徐府,拉著想要進入火場的自己。
“我是瘋了,你知不知道霞鳶在裏麵,她在裏麵啊,她有孩子了,她不能死啊。”聲音已經沙啞。
“進也不是你進去。”顧瑾棠對身後來到的士兵說著,“快點滅火,身上披上沾濕的棉被進去救人。”他就那樣一直抱著自己,呆呆的看著那團大火,就像煉獄一般,吞噬者一切,換一個又一個被子,在黑暗籠罩著大地,唯獨這裏火光漫天,終是出來了,隻是是一具屍體。眼淚早已流幹,柳兒和小蕪已經癱瘓在地,自己不知道怎麼爬過去的,不會的,這不是我的霞鳶,怎麼可能,她才結婚才剛剛有了孩子,怎麼可能,霞鳶輕功極好,就算有火災也能逃得出去,不可能燒成這樣。
身後的徐英跪倒在地,嘴裏念叨著什麼自己已經聽不清楚,心裏一團火無法發泄,轉身一個巴掌落下,徐英結結實實接著,自己用了內力,再加上自己的怒火,“這一巴掌打你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妻子,你在結婚當天怎麼承諾我的?”第二巴掌落下,自己怒火攻心,結結實實的吐了一口血,“這一巴掌我替她的孩子打的,你沒有照顧好她們。”靠在柳兒身上,自己就像被抽幹了筋骨一樣。
“將霞鳶屍體帶回去,入葬。”
“不,王妃,霞鳶是我的妻子,我會好生安葬他,別帶他走。”不隻是哀求還是怒吼,徐英跪在地上抓著我的裙擺,可是,再怎樣我的霞鳶也會不來了。
“你不配。”不知怎麼回到王府的,柳兒一直攙扶進到內屋,嗓子就像幹涸一樣,聲音嗚咽著,“讓小蕪好好帶著屍體,傳話給鳳溪姑姑,仔細檢查霞鳶,我要知道真相。”
“小姐,先歇著吧,所有事情我們都會做好的,你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啊。”揮手讓柳兒出去,自己需要好好靜靜,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終是錯了麼,到底哪裏不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院內,剛要走出去柳兒就看到要進來的皇後,身後便是鳳溪和四茗。
“大小姐,小姐現在”
“別去打擾她,別說我來過,這幾日讓她緩緩,最好把心中鬱結發泄出來,鳳溪留在這裏,四茗隨我回去,玉兒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我,若是發什麼脾氣隨她砸隨她撕,莫要她憋著。”
“是。”
看了一眼園內的屋子,歎息一聲回了宮內,本來今天是個賞園的好日子,卻中途被這打了叉,看著玉兒慌張的背影,自己能做的隻有少讓她分心。
一直到晚間才迷迷糊糊醒來,不知昏睡了多久,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抽幹了一樣,腦袋昏沉沉的,外麵已經月色皎潔,柳兒聽著屋內有了動靜才緩緩開門進來,兩眼紅紅的,怕是也是哭了許久。
“小姐,鳳溪姑姑已經去了那邊,莫軒也趕了過來,少爺也知道此事了,估摸著也快來了,您別一直憋著,這樣下去可就垮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讓她落得個這麼下場。”
“不是小姐的錯,霞鳶的死絕對沒那麼簡單,霞鳶輕功極好,不可能逃不出來,再說了她在徐府出事,那個徐英就是罪人,當初說的可是好聽,現在呢?”
“外麵是誰?”
“那個混賬東西,說是想讓您把霞鳶交給他入葬。”
緩慢的走出屋子,跪在園子外麵的正是被自己打了兩巴掌的徐英。“你再跪著也沒用,她回不來了。”
“都是我的錯,肯請王妃將霞鳶屍體交給我。”不再理睬他,想跪就跪著吧,上一次是要論嫁這一次就是天人兩隔。顧瑾棠隨後走進院內,柳兒扶著我坐在廳內。
“我不會把霞鳶給他。”
“這事我不參與,你自己做決定,隻是別氣壞了身子。”說話間就已經踱步而來,大手包在自己手上,“此事我定會查明,你好好歇著,今日看你吐了一口淤血怕是傷及心肺,好好調養才是。”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隻是事情還未水落石出,自己又怎能好好安歇。一夜無眠,而顧瑾棠就這麼陪在身側,反倒是快到天亮睡了一會。睡夢中夢到的皆是霞鳶,在穀內幾個丫頭玩耍,好是開心,後來還夢到霞鳶帶著孩子,一個俊俏的男孩。再醒來已是第二日,天早已大亮,顧瑾棠在床側守了一夜,而徐英也在外麵跪了一夜。
“小姐,鳳溪姑姑回來了。”忽的坐起來,不顧穿鞋子外衣,拉住剛回來鳳溪姑姑問著霞鳶的情況。鳳溪姑姑表情陰沉,怕是已經查清。
“小姐,霞鳶她,”
“如是說,我要知道清楚。”
“霞鳶本可以逃出但是被點了穴道而且還中了毒。”
“什麼毒。”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撕扯著掙紮著,好像答案就在眼前,隻是自己還不確定。
“此毒便是幻術,能用幻術的隻有”
“幻術,嗬”幻術師東雁皇室秘術,非得皇室不能學習,皇室又非女子不能學,天下會的也隻有她,雁琳你好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