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媛
時光就像一把割開裂縫的尖刀,我們無法來左右它的思想。一個個就像被白色細線繩掛在陽台的晴天娃娃,緊緊地被束縛,苟延殘喘著,直到冰冷得無法掙紮。
你有沒有試過那麼眷戀著一個人,舍不得他一分一秒離開自己。真正的想法最後卻沒有說出口。總之是被他牽著自己的思想說些口是心非的話,並且無法掙脫這種讓人窒息的束縛。
申震。
你知道嗎?我曾經分分秒秒都在痛苦。我的心就像是被切割機無限粉碎著。時間真是個可惡的家夥,它帶走了那麼多我所在乎的東西。我發現我開始變得不像自己,我可以不生氣,不煩惱,不想念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就那樣茫然地坐在一邊很久。
記得原來還嫌自己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混亂得不像樣子,可心髒就像是一個有著煙囪的小城堡,有人離開了,必然會有人繼續住進來。
我看著自己每天逐漸長大的骨骼,感受著逐漸成熟的思想。原來有些東西不可能是一輩子停留的。就算我的思緒還停留在七年前的那些歲月,可是你知道嗎,我發現自己早已與過去劃開了界線,劃得一幹二淨。
皂莢樹,梧桐葉,大百合。儼然是一派青春的模樣。
十七歲那年的我們都幹些什麼呢。那時候的我們不是邊哭邊吵著要吃糖的孩子,不是隻會打著卡片收集瑣碎的孩子。那時的我們處在青春期與即將成年的尷尬年齡中,情緒變化無常,我們小肚雞腸,為了點小事就會生氣。都說青春期的孩子都太敏感,太自以為是,總以為那時候承諾的一輩子就是永恒。其實隻要時間在走,沒有什麼是改變不了的。
曾經有些難以啟齒的話,那些我們無法吐露的感情始終是羞於表達的。
那時在東光明中學上學的時候,天蒙蒙亮,校門兩邊已經支起了好幾家早點攤,這些人冒著風險起早貪黑地賺些養家糊口的錢。在鋼鐵架之間互相摩擦的碰撞聲中,小商販們搭好了自己的小攤,油鍋裏的油已經劈裏啪啦地炸出了許多油花,穿著滿身油漬工作服的小夥子用鐵鉤在鍋裏將油條翻滾著,不一會兒幾個已經被炸得金黃的油條陸續撈出放在了竹筐裏。
我騎著黃色的山地車哼著搖滾歌搖搖晃晃地到了校門口,剛好碰到秦萱在小吃攤吃早餐。見她塞得滿嘴口齒不清地招呼我過來,我懶洋洋地將肩包往桌上一放:“怎麼了,有事?”秦萱見我坐了下來就用有些責怪的語氣問我:“申震,你昨天是不是沒有告訴陸汐你出去慶生的事?”
“啊……那個我忘了,她沒有事吧。”我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問秦萱。
“本來打算給她打電話,可是大家非要拉著我唱歌,我又不好推托。然後又是一杯又一杯地罰酒。”
“沒有事才怪呢。不管怎麼樣你自己去看看吧。”秦萱說完就收拾起東西轉身走進了學校,隻剩下我看著破舊木桌上餛飩湯的表麵漸漸泛起的油花。
我給陸汐發了幾條短信她通通都沒有回複,然後打電話卻是無法接通,這著實讓我有些納悶。緩慢地吃完早餐發現早已誤了上課的時間。於是發短信讓秦萱幫忙請個假,自己便在外麵撒丫子玩。
說實話現在想想我那天真該去學校,這樣那些事情就不會知道了。
陸汐。
自從上個月開始學校門口就有一群小混混開始騷擾我,隻要申震不在我身邊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在校門口,聽說頭頭叫林安良,綽號叫豆子,我沒見過。據說長得很帥又是富家子弟。
可是我看到那些聚在一起拉幫結夥的人還是很反感的,於是每次我看到那群人坐在門口的時候總是不理不睬。任憑他們在一旁吹著口哨說著一些惡心的臭話。
全身疲倦地起床,急急忙忙地從家裏出來趕去上學。一路上我試圖將自己的心情變好,可是天上的陰雲並不想讓我這樣。昨晚醫院裏又來電話催媽媽的醫藥費,我看著姥姥姥爺顫抖抖的手將一張張皺皺巴巴的錢捋展,可是那些麵值的錢怎麼夠一個得敗血症的人做化療呢?我恨自己的沒用恨爸爸的絕情離去。
奶奶總和我說不用管這些錢的事,好好學習就好了,可是我如何才能克製自己不去想這些事呢。我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媽躺在病床上有些煞白的臉和那虛弱的神情。
我邁著大步急急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竟有閑情看著那些穿著橘色工作服在馬路上掃街的人,看著那些匆匆趕上公交上班的人,那些隨地吐痰將垃圾隨意扔在角落的人。我終究還是生活在一個素質不高的小城市。
從朦朦朧朧的天亮走到太陽都要出來了才到學校。
小吃攤上絡繹不絕的全是穿著東光明校服的學生。也許最另類的是角落裏的那群人吧,打扮古怪奇裝異服。我發現周圍沒有認識的同學於是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可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對麵多了一人,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是個穿奇裝異服的人,頭發染著離奇的黃,不規則的扣子在那件白色的襯衫上排列著。
“嘿。陸汐。”我抬起頭看到那個黃毛咧著嘴對我笑。我沒理他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麵。“喂喂喂,你怎麼不理我。”那個黃毛急忙叫了起來。我卻沒在意,邊吃麵邊在腦海裏想我什麼時候認識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
我提起書包站起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是那個黃毛。“幹什麼啊?”我有些厭惡地想甩開,卻發現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衣袖。“神經病。”我嘴裏小聲嘀咕著,他似乎沒有聽到,還問我是不是申震的女朋友。我有些奇怪地點了點頭說是,黃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明的笑:“是就好,找你找得真辛苦。我是豆子,做我的妞吧。”
“豆子?”
“怎麼?仰慕我很久了?哈。”
黃毛有些無賴地笑著和我說。可他的眼神似乎被其他東西吸引走了,一直看著別處。漸漸地他的側臉離我不過三四厘米的樣子。我有些被嚇到使勁甩著袖子卻還是沒有甩開,直到他的眼神慢慢回到我的臉上才緩緩地放開我的袖子。
“嘟……”一聲鳴笛,那個叫作豆子的黃毛領著那群奇裝異服的人騎著摩托揚長而去,隻剩下我一個人站在早已空無一人的校門口失魂落魄。
誰也沒有注意到,時光再倒退五分鍾。在校門對麵巷口的位置,剛好上演陸汐和豆子曖昧場麵的位置,申震緊緊攥著拳頭站在那裏,麵紅耳赤。
秦萱。
我剛從老師辦公室給申震請完假出來就看見陸汐低著頭快步地走向教室,剛想叫住她卻發現她紅著大半邊臉,便沒在說什麼。
在我剛上樓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手機振動的聲音。打開看到了卻是一條讓我納悶十足的短信:你出來吧,我在濱河路的KFC等你。From申震。
我急急忙忙下了樓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打了TAXI直奔濱河路。粗喘著氣推開KFC的門,裏麵的溫度和外麵的有著天壤之別。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申震,手裏拿著一杯九珍慢悠悠地喝著。
我看出申震似乎有些異樣,於是靜靜地坐在他對麵什麼都沒有說。他就一個勁兒地在那含著吸管低著頭看著不斷下降的橙色界麵。“嘩啦……”他搖了搖見底的塑料杯,裏麵透明的冰塊發出了響聲。“空了,嗬嗬。”
“申震,你怎麼了?”我死死盯著你的眼睛想找到蛛絲馬跡,可惜你這個時候總是把情緒埋藏得太深,總把那些殘忍的故事輕描淡寫。
我記得四年前我們上初二時,北方的這座城市還會刮著微風的天氣。就像是風吹亂了思緒。記得那天是大家說好去麥田裏攝影,我和申震一組。偌大的麥田不斷隨風翻滾著黃金波浪,可以淹沒人的高度。我們一直不斷地奔跑,然後走失了隊伍。那時候已近黃昏。
直到天黑,我們仍然沒有找到這個麥田的出口,它大得讓人有些無法想象。黑暗開始降臨。申震那個白天可以口無遮攔無所顧忌的孩子在黑暗的催迫下變得不同白天的樣子。一個人承受過多少痛苦才可以變得這麼隱忍。他就那麼輕描淡寫地講著他父母的離異,講著過去的女朋友。原來不管多麼沉重的傷痛都會在他心裏化為腐朽變成灰散掉。
所以說憑我現在的感覺,憑我對他的了解。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事。我很淡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吧。”
“我……我今天早上看到豆子來找陸汐了。”他捏著空杯漫不經心地說道。
“豆子?”
“嗯,就是上次我和你說有過節的那個。”
“他們怎麼了?”
“我不知道,曖昧不清吧。”我看到申震說這句話時將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緊緊地攥成了一個拳頭。我什麼都沒有說,心裏一直在猜測申震如何來對待這件事,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罷休。
緘默了好久。
申震過來拍拍我的肩說:“走吧。”自己便先走出了KFC。
“你到底準備怎麼辦?”直到我追出去跟在他後麵走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
“能怎麼辦?”申震雙手一攤看著我,“難不成我幹一架哈。”
我知道事情不會是他說得這麼簡單,既然他不想說我也不勉強。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笑嘻嘻地推著他上了車。
小吃街,電玩城,旱冰場。我們兩個無所事事的人將這些地方玩了個遍直到中午才消停下來。申震送我到家門口,我剛走了幾步他突然想起什麼叫住了我。我老遠地看著他用很嚴肅的口氣和我說今天的事不能讓陸汐知道。我看著他那嚴肅勁兒點了點頭。目送他走了。
突然有一絲揪心。
我回到家路過客廳的時候掃了一眼茶幾,發現不知道是誰把戶口本翻了出來。穿著深紅色皮衣的那個本鬆弛地癱在茶幾上,在我看來那就是一本宣判書。
我清楚地看見了我的戶口所在地:上海市崇明縣。
原來我都已經快要高三了,原來我是不屬於這裏的人,原來我還是要走的。我對自己這樣說。
申震。
整整一夜我在床上輾轉不安,心裏很煩。披著厚厚的睡袍站在陽台看著半夜空蕩蕩的馬路,看著那些昏黃的路燈照著瀝青馬路發出奇異的光。
即使靜靜地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林安良到底想要對陸汐幹什麼。我想了想還是給幾個兄弟發了信息。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醒來了,眼睛艱難地睜開。我站在梳妝鏡前照了好久,看著越來越有些陌生的臉,不經意摸到下巴發現有幾根胡子,使勁揪了下來扯得肉生疼。我咬牙切齒地揉了揉下巴,突然想到秦萱和我說過毛越拔越長得快。
我約好林安良在琥珀公園見麵,說好不帶人,但我還是悄悄在周圍安排了幾個兄弟。倒是林安良夠義氣一個來了。我坐在石凳上老遠地看他穿著特潮的衣服招搖過市。他還那麼嬉皮笑臉地問我有事。我看他那樣兒也不浪費時間索性攤牌直接和他說:“你接近陸汐打算幹嗎?”
“哈,其實也沒啥事。就是想讓她做我女朋友唄。”他吐了一口痰嘿嘿笑了兩聲。
“靠,你說什麼呢?”我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怎麼了?”他左手使勁扳著我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右手指著我說,“我告訴你姓申的,原來你欠我的現在我要你加倍還回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句,我手裏那股強大的勁兒突然就被抽離走了,一下了垂了下來。我低著頭坐在石凳上看著地上的落葉想到初中我和林安良還是兄弟的時候。
那個時候沒有陸汐,沒有秦萱,隻有我們。可惜時過境遷,對於那件我曾經背叛他的事他還是耿耿於懷。我本以為時間可以將這一切消磨,畢竟當初的那件事是我逼不得已,事後我也跟他解釋了,可他還是不肯原諒我,於是兩個人便還是做不成兄弟,並且越走越遠。
我抬頭看了看他遠去的背影。太過陌生。
也許一個人要離開是因為另一個人要走進你心裏。於是我遇見了秦萱,我記不清第一次我到底在哪裏見過她,當那天下雨天她急急忙忙鑽進我的傘裏和我打招呼的感覺讓我有一絲熟悉感,我們就像一對相識多年的朋友。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慶幸遇見了一個這麼好的朋友,但我還是不敢輕易說出這個期限。畢竟我記得時過境遷這是詞,畢竟我體驗過時過境遷這個感受。
如何來定義陸汐呢,那個站在我麵前告白臉都會紅得像蘋果的女孩。也許她是我的附屬品,也許我是她的依賴品。也許我也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走在大街上碰到朋友會說,哦,我也是有妻室的人了。我開始懷疑我到底愛不愛她這樣令人費解的問題。
從琥珀公園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這些事情,直到家門口開門的時候,眶啷一聲沉重的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我突然又想到林安良的表情和背影。如此陌生。
我坐在書桌前抱著岩井俊二的《關於莉莉周的一切》繼續看著,我忘記這是我看的第幾遍了,書頁都被我翻得散開了,我始終都忘不掉蓮見雄一站在青色的稻田裏戴著耳機聽莉莉周歌曲的表情。那麼安靜的臉龐。
林安良你說我們到底誰是那個所謂的星野修介。也許你都不知道誰是莉莉周。
我喜歡星野修介。你們看到的是殘忍,卻看不到悲傷。
——摘自申震的博客
陸汐。
申震不知道從哪得知了那天早上的事,接著我就在他的兄弟那聽到他去找豆子的消息。心裏有些惶恐,想起那天早上在校門口的事我心裏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到姥姥的眼睛紅紅的,吃早飯的時候不經意問了一句怎麼了,得到的卻是令人震驚的消息。姥姥說醫院昨晚打電話又來催藥費了,說是再不交就辦出院手續吧。姥姥因為這件事一晚上也沒睡,而姥爺一大早就出去借錢了。
我低著頭在一旁用勺子順時針轉了好久然後抿著嘴喝了一口粥,偷偷拿出手機,一直按著下翻鍵,直到手指停留在那條短信上,是昨天晚上十點多收到的:陸汐。做我女朋友有啥不好的嗬。你媽那兒做化療是不是要錢呢。我這零花錢可多得真花不完啊。想好聯係我。待在破申震身邊有意思嗎?From+86132xxxx5482
我讓朋友去查這個手機號是誰的,果然不出我所料。用戶是林安良。豆子。
一上午我坐在教室裏心不在焉,我還是狠不下心。我發現我和豆子待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再唯唯諾諾,可以大聲地笑或是大聲地哭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可我還是狠不下心對申震說再見。可是這又是迫不得已的。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叫住了秦萱,想囑咐她幾句話。我的心裏開始猶豫不定,剛拉著秦萱走出校門就看到林安良加大馬力騎著摩托老遠地衝了過來,然後急刹車停在了我們麵前笑嘻嘻地看著我。我撇過頭想和秦萱說些關於申震的事,卻發現在這種場合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說。我就和秦萱那麼靜靜地站著,然後她看了我們一眼對我小聲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別玩太過。我眯著眼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想到我第一次見她的尷尬場合。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那次是我主動見她的。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我看著坐在玻璃桌對麵的秦萱有些局促。不知道該怎麼開始這段對話。其實我還是懷疑他們的關係,所以我有必要去確認一下。
秦萱看了看我,抿了口咖啡:“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我聽到她這麼問點了點頭。“是問我和申震的關係?”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錯愕地看了她一眼。她眼裏似乎有些嘲諷,將眼睛瞥到了一邊,“其實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找我問過。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我們是朋友,好朋友。其他的沒有任何理由。你不需要去懷疑他什麼”我聽這句話時,手指一直在桌下交錯擺弄著,早有耳聞秦萱的回答一向幹練簡潔,於是現在的我窘迫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問題需要探究清楚了。
是啊。他們的確認識得很早,早到連我都不知道的時間,親密到連我都不知道的關係。我曾經見過他們手挽手並肩逛街的情景,那時候我並不認識申震,那樣的場景讓我誤以為他們是情侶,並且這似乎成為一種停留在腦海的假象。
“喂……你想什麼呢。”豆子很大力地拍了一下我的頭。
“哎喲你幹嗎啊,好痛。”我大叫了一聲,連連回打了過去。
這是在校門口放學的時候,人潮擁擠。
我揉了揉有些痛的頭剛想和林安良說一下短信裏的那件事,一抬頭便看見申震麵無表情地從我們麵前走過。
空氣似乎像是被膠水凝固住了,周圍其他的人其他的喧鬧成了這幅山水畫的附和,隻剩我整個人雙腿含鉛僵在了那裏。
秦萱。
我站在公交車站低著頭看著地上的落葉,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在初中遇見申震的時候。
還記的那是一個滂沱的大雨天,天空被陰雲憋成了暗灰色,一直從下了第二節課開始就劈裏啪啦伴著閃電湧了下來。我有些不安地坐在教室將包翻了個底朝天,竟然沒有帶雨具。
還好中午放學的時候雨勢才略微減弱了些,我站在教學樓門口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沒有多想就衝進了雨裏,學校裏有些不平的路,積了很多水坑,我在雨裏奔跑著,不可避免地踩到了水坑裏,剛好又穿著帆布鞋。一路瘋瘋地跑著鞋子早已濕透灌了好多水,濕濕的帆布硌著腳有些痛,於是我想都沒想,一下子鑽到前麵一個藍色的雨傘裏,大口喘著氣。然後抬頭就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那就是當時的申震。我尷尬地笑了笑,還沒說什麼。那男生似乎像是明白一樣把傘朝我這邊傾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