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的舊時同門林氏與許氏求見。”顧縭正和嵇相聊著今日諸事,卻聽甘英在門外通報林昊和許妍君求見。
“陛下自上次奉天台上一別,怕也是一段時日未見他們了。老臣就不多打擾了,明日再與陛下商議登基大典與聘任帝師一事吧!”嵇遠之見此,便起身打算告退。
“嵇相,不知那日客舍的事調查的如何了,杜姍她…可有什麼消息嗎?”
提到林昊和許妍君,顧縭實在沒法不想到杜姍,畢竟沒見到最後的情形,她心裏還是懷著些期待的。
“陛下,關於此事,老臣其實已經得到消息了。隻是…也許並不是陛下此刻想聽到的結果。”嵇遠之輕歎一聲,雖也知道早晚得告訴顧縭,但他並不想在這個初登大寶的關鍵時刻影響她的情緒。“嵇相但說無妨,朕心中亦有準備了。”顧縭聽了這話,已經明白了大半。可但凡未到那最後一步,大部分人總是難以說服自己去相信一個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那日的火,是譙明縣衙的官差放的,據報是因在抓捕細作時遭到抵抗,眾人皆靠不近那小樓才試圖以火攻相逼,然而裏頭終是沒再見到人出來。當日整個客舍就你們一批住客,舍翁和那個小二都在樓外進去不得。他們最後在那樓裏發現了一具焦黑的屍體,若不出意外,多半就是陛下的那位同門了。”
“朕…知道了,有勞嵇相。”顧縭聽聞杜姍最後竟是這樣慘死,心中一時間悲痛難當!她想過太多不可能的結局,卻不敢去麵對這個最有可能的答案。
“老臣已命人嚴懲涉案官員,試圖找出幕後主使,終有一日定能將那狂徒繩之以法。望陛下節哀,萬事還以龍體國事為重!”嵇遠之見顧縭如此,也知她痛失摯友心中必不好受,隻得微勸了幾句,告退而出。
顧縭坐在大殿上,出神的望著眼前的玉幾,上麵正鋪著冬用的綈錦。甘英說,宮裏按四時換各季的物製,也是為了提醒宮人,年年歲歲不相複,珍重好時光。
珍重好時光。
顧縭想著這幾個字,淚水突然就滑落了下來。杜姍的好時光,就這樣停在了這一年秋末,停在了這個連魂夢都回不去故土的異世。顧縭不敢再去想她的笑容,她一直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便是做了這異世的鬼,這裏的閻王也斷不會舍得為難她的吧。
“陛下,林氏和許氏已在外麵等候多時,陛下今日,可還要見他們?”甘英本是來詢問可否讓林許二人入見,忽見顧縭這幅模樣,一時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見,見的,讓他們進來吧。”甘英這樣一說,顧縭才想起他們早就在外頭等著了,忙讓甘英傳他們進來。
“小縭!哎呀總算是見到你了!做了皇帝到底是威風啊!想見你一麵都難!”林昊和許妍君自在昆侖山時就被單獨安排在一處,人生地不熟的,又再沒人來搭理他們。每每提出想見顧縭,得到的回複都是陛下諸事繁忙,待入京方可求見。於是這一入京,兩人就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聽說了杜姍的事,心裏不好受,一不小心就忘了你們還等著了!快坐!”一聽林昊這幽怨的口氣,顧縭趕忙上前道歉,見外麵日頭已經偏西,想了想又回頭吩咐:“甘英,今晚他們二人便在此處用膳,吩咐下麵多準備些好的。”
“諾。”甘英本想提醒林許二人見禮,但一想到畢竟是顧縭舊友,怕是還不能習慣這樣的變化,頭幾次便不強求了。但還是得想法子提醒著些,免得日後亂了規矩。這樣想著,她便退下去吩咐膳房備飯,皆是按著帝王宴朝臣的規製來辦。
“不愧是女王了,好有架勢。”許妍君心中本就不平,如今看見顧縭白白就得了這潑天的富貴,自己卻連個龍套都跑不上,不由得更生出幾分嫉恨來。
“小縭,剛才你說杜姍的事,你有她的消息了?!”林昊倒是適應的快,也覺得反正大家都是一起的人,誰得這好處不都是一樣的麼。再說之前杜姍的事,他心裏也不是沒有自責內疚過的,現聽說有了她的消息,也自是關心的。
“嵇相剛才告訴我,她恐怕是在那個客舍裏,被燒死了。”顧縭終於自己把這句話念了出來給旁人聽。這是她心裏一直逃避的事實,可她突然就很想看看林昊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