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改革開放的年月中,當初年幼年輕的“知青”們,年歲增長了,各有不同遭際之後,那股懷舊之情,促使他們從各處來到當年生活過的老地方,這是他們昔日的“戰場”,他們來聚合,悼念應該悼念的,懷念應該懷念的。感謝友誼,暢敘別情,然後互相祝福並在那裏立碑刻石留念。隨之而來的就是用自己最純摯最真誠的感情寫下真實的回憶錄,敘述自己獨特的經曆和傷悲的感受。《問祁連》當然就是這樣誕生的!
我讀了《問祁連》是有感動的。早在1958年“大躍進”的時期,我曾到過甘肅,先在蘭州,後去張掖時路過山丹,但沒有下車,看到了山丹境內的焉支山(又名焉耆山)。但也有人說那就是祁連山。後來,我回蘭州又到寧夏去過,因為那時正在“引洮上山”,勞動大軍正在“大兵團作戰”。這本是違反科學的蠻幹,但當時要“人定勝天”、“超英趕美”,所以要“低處的水往高處流”。我親眼見到日日夜夜好幾萬人汗流浹背、熬紅了眼在那裏“折騰”。我回蘭州後訪問了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他向我介紹了甘肅的“大煉鋼鐵”和“引洮上山”,我告訴他:“聽工地上的群眾說太累太緊張了!”他堅定地說:“毛主席說: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緊張是東風!”我記錄他的話,經他過目同意用《緊張是東風——訪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為題,將文章發表在北京《中國工人》半月刊上,並作為頭條出現。但後來事實證明,世上有許多智慧的格言,卻都不會阻止人們去做傻事:“瞎折騰是不行了!”“大煉鋼鐵”和“引洮上山”這種事隻造成了人民的災難!我記錄並發表那篇文章也是一個錯誤。
廣義的祁連山其實是指甘肅省西部和青海省東北部邊境山地的部稱。古老、折皺、斷塊高聳,西北——東南走向。那真是浩浩渺渺、氣勢宏偉的大山脈,它像一個又一個飽經滄桑的長壽老人蹲在那裏觀望世事和一代又一代的變化。它心裏一定有比較、很明白。它不會說話,但不妨礙我們提問,它不會回頭,我們卻可以回頭。回頭看一看,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發現使過去成為過去的理由。當年的老知青寫回憶錄,恐怕必然會有這點意思的吧!?
2011年10月8日夜於成都
(此文為《問祁連》序)
責任編輯 肖 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