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玄奇的死,清歡自然知道,腦袋裏也回現出那日魔尊所帶的冰棺中,那個胖胖憨憨的老人。
所以,老李也……
清歡無言未再多問,隻是眼睛漸漸濕潤,心裏也更加恨極了魔尊。
眼見情況複雜,琉霄根本無法再放心地將清歡一人留下,自己閉關。同樣,清歡也說什麼都不肯再離開師父半步。即便是偶爾熟睡,也要伸著手死死攥緊琉霄的衣袖。每日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琉霄,盯著他看上幾眼,再感歎一句,“師父,能看見你真好。”
你可知我從不畏生死,隻怕再不能見你一眼。
最後無法,琉霄便幹脆帶著清歡,二人一起都移居了後山,天池旁。經此一次遇險,琉霄也決定徹底解開清歡身上靈力的封印,教她練習術法。與其讓她將一生命運交付他人牽製,倒不如掌控在她自己手裏。
九重天上不容你,我便為你再辟一重又如何。
琉霄站在清歡身後,輕輕伸出右手從身後攬住清歡的腰,左手握住清歡的左手,旋轉,騰空,“你現在,在心裏默念我教給你的口訣,讓你身體的靈力與你的意識融為一體。要知道,靈力本就是溶於你生命之中的一部分。心所欲而力所致。隨之而然,凝氣於形。最簡單的,若要製敵時,便繃緊指尖,用力,想象著你的手指便是一柄利劍。”
“好。”清歡閉上眼,用力點了點頭,在心裏默默念起師父教過的口訣。丹田之處隱有灼熱,緊接著仿佛清水細流不著從何處迸發,漸緩流經全身各處,仿佛融於血液之中,奇經八脈頓覺通暢無比。她按照師父所說,將自己的手指想象成一柄劍,心中意念流轉,體內那股清涼的水流也仿佛沿著手臂凝聚在指尖一處。指尖涼涼的,清歡好奇的睜開眼,便看到自己的指尖正泛著藍色的熒光,一閃一閃好看極了。琉霄一笑,手下用力,抓著清歡的手向前一指,藍色的熒光竟唰的化作一道光影,噴射而出,擊在水麵上,瞬間蕩起巨大的水花。
“咯咯咯咯!哇!師父好棒!”清歡抬起臉,涼滋滋的水花濺到臉上舒服極了。
琉霄低頭看她,不禁微微一笑,笑容輕淺,卻還是讓清歡傻了眼,心裏偷偷的想,這世上果然沒有比師父更好看的人了。
琉霄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傻瓜,怎麼是我厲害,這可是你自己的靈力,是你,原本就該這樣厲害。接下來的日子,你便要記住這種感覺,在我閉關的時候,要勤加練習不可懈怠,直到能夠隨心運用你身體裏的靈力,形神一體。”
清歡突然掙開琉霄的手,轉過身用力抱住他。她將臉埋在琉霄的胸前,琉霄先是一怔,既有一絲甜甜的觸動,又覺得有所不該頓生羞惱,剛要彈開清歡,卻見她慢慢抬起頭來盯著自己,小聲問道,“師父?清歡的靈力是不是真的很厲害?那以後師父閉關的時候,清歡是不是就可以保護你了?我不怕。為了師父,我真的什麼都不怕。我隻是擔心,沒了清歡,誰來……”她突然不再說下去,可天藍色的的眼睛還隻是固執的,一動不動的,看著琉霄。
琉霄最初僵硬的雙臂也漸漸柔和下來,似乎幾經掙紮,終於輕撫在清歡的背上,卻始終說不出什麼,或者是,他本就不知該說些什麼。該告訴她,這都是神,欠她的麼。該告訴她,她背負的,其實應該是一個魔,早已癡狂的情債麼。
父神曾說,神永遠,都該是至高無上的,神永遠,都該是對的,凡人永遠是膽小愚蠢,蒙昧無知的,而妖魔,則永遠是卑劣無恥,罪無可恕的。
可這世上原來並沒有什麼是永遠的,也原來,並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善惡是非。
比如,神的私心和冷漠,凡人的聰慧和善良,還有魔,至情至性的魔。
“好清歡,師父在,莫怕……”
有的時候,在胸口出那種不經意的,怦然的悸動,連琉霄自己都早已分不清楚,這是璃瀚的徹骨思念,還是自己的沉淪掙紮。有的時候,會覺得命運輪回,多麼可笑,原來一場所謂的萬年天劫,不是什麼災,什麼難,隻是一個人,在心裏生了根,長成了,剜不掉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