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的神情微微一滯:“皇上也問過?”
我毫不避諱地點頭,然後直直地望進他眼裏:“如果今天我心裏的人是皇上,你當如何?”
“如果我今天心裏的人是皇上,你還會這樣質問我麼?或者,幹脆如往常一樣萬事向皇上妥協?”
我冷聲冷語的態度,使他徹底震怒起來,那鷹黑的眸子裏竄動的怒火是從未有過的旺盛,他看著我沉而有力地道:“我自小讓他良多,隻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了!”語罷,便轉身快步離去。
果然,公子真如福全所說生了一場重病,因此要將婚期向後推遲。我深居宮中,根本無法前去探望。心裏隻是一味地著急,時不時地向宮外的人打聽,停止不了不斷關注著公子的身體。而這婚期,一推便推到了十一月去。然而隨著這個冬季的降臨,終於發生了曆史上最著名的事件。
史料載,康熙十二年十一月,吳三桂殺巡撫朱國治,舉兵反叛。
康熙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分毫未顯出驚訝,仿佛早已料定一般。然而令眾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裕親王福全主動請纓出戰。而康熙竟然首肯了!!!
在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險些將茶水一股腦兒地倒在康熙臉上。他看著我依舊是不動聲色的表情,我放下茶壺,恨恨地盯著他:“他瘋了吧!”
康熙也不理,徑自拿起我剛放下的茶壺自己斟起茶來,然後端起茶杯淺呷了一口,壓根就沒打算理我。我惱然,抓起茶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就在康熙旁邊的軟榻上坐下來,望向窗外正四散而落的鵝毛大雪。
“這個混蛋,又抽什麼風,這不是去送死麼!”實在喝不下,便將茶杯用力擱在眼前的茶幾上,康熙終於抬起頭看著我道:“你怎好對他如此沒有信心!”
“信心?”我冷哼了一聲,“誰給過我信他的理由?”
康熙微微一愣,旋即道:“也對,你誰都不信。”語罷便輕飄飄地放下茶杯,執起眼前的棋子,自顧自地下起棋來。
“更奇怪的是你,你怎麼就同意了!啊,你怎麼就能同意了呢!”我氣急敗壞,壓根已經談不上禮數了。反正也料定康熙不會把我怎麼樣。說實話我心裏一直挺怕他的,可是後來的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發現了一件我很樂意發現的事情。在乾清宮裏,我所有的工作就是陪他開心。至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不提他也不提,漸漸的就好像淡出了我們的生活。我一次又一次地試探著他的底線,想要看清楚自己究竟能夠放肆到什麼地步。可是很顯然,他壓根就不在乎。他這個人說來也奇怪,平日裏陰仄仄的,可是一旦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兩個,就變成了一隻慵懶的貓,哦不,再慵懶他也得是隻豹子。所以不論我怎麼沒規矩,他也照例不當回事。
康熙壓根就沒抬眼看我:“聽說你跟福全吵了一架之後就再沒見過?”
我一愣:“他可是王爺,誰敢跟他吵架!”
康熙轉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神情中的含義分外明了,你丫的都敢在皇帝麵前這樣,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我撇了撇嘴,不得已一般開口:“你們兄弟倆都一樣,沒一個安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