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帶起男孩的手,將絲線的一段係於他的手腕,又如法炮製,把另一端係於自己手臂。
“我們背對著行走,保持成一條直線就好。”
說罷,她把絲線多餘部分攥在手心,使絲線成為一條直線,然後緩緩向前走去。
身後的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轉身,衝著相反的方向,小心前行。
隻是很快他們便發現,在這竹林之中,若想保持一條直線,幾乎不可能。這裏的樹木多且毫無規律可言,絲線被二人步伐弄得曲曲折折,勉強維持成一字形。
皈依打量著已經所剩無幾的幾節絲線,又抬頭望了望依舊是一望無際的竹林。
他們似乎步入一個怪圈,壠吟院絕對沒有此般大小,他們卻走了很遠。即便是如此沿著一條直線前行,也一樣迷失方向。
一個踉蹌,她身子不穩,向前倒去,本以為麵前的這節竹子能夠承受住她的軀體,卻不料,自己竟穿過那節竹子,向地麵傾去。
這是——
費力的爬起,顧不得拍下身上的泥土,她伸出小手向前探去。
纖指竟直直沒入了竹子之中。
是幻影!
她暗喜,想來也是因為二人身子嬌小,動作輕捷,一路上未曾經受碰撞。
隻是,這根絲線又怎會……
思及此,才發現手中的絲線不知何時鬆動,落在土壤上方。
輕輕拾起絲線的一節,往先前發覺是幻影的竹子上探去。
絲線被竹子彎成一個弧度。
這絲線……
皈依暗暗顰眉,把絲線一點點的卷好,收入袖中。
再向另一節竹子探去,卻發現是實體,輕輕敲打,還是那陣金屬聲音。
這竹林,半是虛幻,半是真實,真真假假,教人分辨不能。
索性閉了雙眼,雙手開大,摸索著前行。
直至耳畔響起再熟悉不過的叫罵、吵鬧的聲音。
緩緩睜開眼睛,因為太久的黑暗導致的一陣暈眩。
終於定下身子,黑霧漸漸散去。
集市。
再回首,想向方才困住自己的竹林望去,入目之處,卻隻有商販與行人。
問了路人,得知這裏是距京城五十裏的暨城。
五十裏。
皈依微微有些吃驚,她方才走的那些路,是遠遠不及五十裏的,而睜開眼睛,自己卻在五十裏外的城市,不得不令人生疑。
外人的闖入,散落的絲線,以及那個能力絕不遜色與她的孩子。
今日的事情著實給了她一個教訓,那竹林,是萬萬去不得了。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拂去這些紛亂的思緒,攔下一輛馬車,奔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