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清規高掛。
皈依步入正在關門的客棧,掌間托起的銀兩把小二不耐的神情轉為諂媚。
“客觀可是一人?”
麻利的把已關去半邊的木門打開,熟練的問著。
“是。”
“可要吃些東西?”
“隨意。”
“客觀請隨我來。”
進了客棧,才發覺這裏的不同。本是夜深,這裏卻還喧鬧非常,間間廂房燃著燈火,廳堂中雖顯昏暗,並未燃燈,卻青煙縷縷,許是方才吹熄。
皈依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小二很是懂得察顏觀色,連忙解釋著。
“客觀您別惱,這呀,都怪先前搜捕的官兵,好像是哪個富貴人家走失的孩子,在尋呐。”
“哦?這是哪家的孩子,竟勞得官兵?”皈依故作驚訝問,卻暗暗心驚。
富貴人家的孩子,又會是誰?莫非是自己?
隻是在這相府,她自認沒有重要到可以驚動官兵的地步,況且,即便是尋不見她,也隻會在府內尋找,怎會在這城內尋覓?
小二也不吝嗇自己得知的消息,對皈依全盤托出。
“誰知道呢,是個女娃,跟客觀您一樣大,倒也有幾分相似,隻是她比您生的白淨。”
話畢,皈依已確定這孩子就是自己,同時慶幸著自己的這身男裝打扮,初時隻為行走方便才去了衣店,誰料,竟在無意間掩了身份。
“近來不知怎麼回事,竟有這麼多的孩子走丟呢。前幾個月就有官兵尋過一次,想不到今天又來了……”
“到了,飯菜一會兒給您送來。”
皈依輕輕點點頭,小二退了出去,關了門。
粗略地打量了這間廂房,倒還精致,隻是隔音效果遠不如現代,牆的另一端,還能聽得到談話的聲音。
皈依自認不是個喜歡偷聽的人,隻是他們談話的內容卻令她走近那堵牆,側耳傾聽。
“哈,那西門凊怕是沉不住氣了,也是,等了十年才得來的機會,他怎會放過?”
輕佻的聲音從牆的那端傳來,帶著些許諷刺。
“也罷,既然他要玩兒,那爺就陪他玩兒場大的。傳令下去,從明日起,我東方名下的所有產業,停業整頓,我倒要看看他司徒堇如何收拾殘局!”
“是!”
不經意間碰到桌腳,發出一聲悶響,皈依在那一瞬間,腦袋變得空無一片。
那端似乎未曾聽到,隻是接下來的話題,就從先前的鋒利言語轉為毫無意義的風花雪月。
皈依揉了揉自己已然僵硬的肩膀,發現自己已經站了很久。
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與不安,顫抖著斟了杯茶,茶漬濺出,染褐了麵前的桌布。
還好,沒有發覺。皈依暫時拋掉了這一插曲,開始逐字分析著對方的談話。
那人所說的西門凊,不是別人,正是她這具身體的父親,權傾朝野的相國。十年的機會,什麼是十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