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弑靠在一棵樹上,看著對麵。
於二小姐靠在對麵的樹上,不知道在看哪裏。
狡弑習慣了這種輕蔑。他從小就生活在各種各樣的輕蔑中。
不過他活到了現在,而絕大多數輕蔑他的人死了。
不是狡弑喜歡記仇,而是那些喜歡輕蔑別人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於二小姐是個例外,狡弑想,畢竟她很美。
很美的人,可能會被糟蹋,但是不會輕易死掉。
很美的人也不太容易耐得住寂寞,所以於二小姐先開口了:
“我們為什麼還不出發?”
狡弑笑了笑:“於二小姐,我肯定是聽你指揮啊。”
於二小姐感覺受到了戲弄,“哼”了一聲,施展輕功遠去。
於二小姐不喜歡狡弑,她也不喜歡修仙者。
狡弑也不喜歡。
他們自以為是接近超凡的存在,看不起凡夫俗子,可實際上真的成為仙界一員的又有幾人呢?
他們肯和起義軍合作,不就是他們貪圖凡界利益的證明?這種人能夠成為比人類更高等的生物嘛?
狡弑內心在大笑,如果隻是從不落利益的窠臼這一點來看,狡弑更有資格成為仙人。
比如他背叛朝廷的軍隊,加入起義軍,並不是馬將軍給了他很多錢,或者許給了他官位——一個新成立的勢力,總是喜歡用美好的未來誘惑那些有能力的人,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享受不到就死去了,剩下的迎來的也不過是兔死狗烹的未來。
狡弑想要的是浪漫。浪漫如小說的人生。
他從來不幻想成為主角,隻要能讓別人記住自己就好。
所以他背叛了朝廷,不管起義軍是否成功,他都是會名垂千史的人物。
狡弑的輕功不弱,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追上了於二小姐。她正在對著一棵斷掉的樹觀察。
狡弑毫不避諱地站到了於二小姐的身後,慢慢彎下了腰。
然後他感覺到了一陣寒氣將他的全身籠罩。他立刻試圖運動內力,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
於二小姐幽幽地說道:“不要試圖運功,那隻會加速寒氣進入你體內的速度。”
狡弑擠出一絲笑容:“於二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於二小姐冷冷地說道:“沒什麼意思,我隻是覺得一個叛徒站在我的後麵讓我覺得很不安全。”
狡弑感覺自己的四肢在失去知覺,他停止了運功。他早就聽說於二小姐武功高超,沒想到已經出神入化到這個地步。如果說狡弑之前還有一絲絲殺了於二小姐再次投奔朝廷的想法,那麼這個想法的條件之一已經變成了殺了於大小姐。
“好了”於二小姐說道,“以後不要站到我的身後。”
狡弑感到自己周圍的寒氣瞬間散去,他乖乖地走到了於二小姐的對麵。於二小姐指著樹幹斷裂處,問道:
“你說,這個樹幹是怎麼斷的。”
語氣完全就是個好奇的小女孩。狡弑不禁苦笑了一下。這種情緒的迅速轉變,還真是個天真的孩子啊。
狡弑彎下腰,看了看樹幹折斷處,說道:
“樹幹的斷麵比較光滑,想來是砍柴人用斧頭砍斷的吧。從這個光滑程度來看,也不是什麼好斧頭。”
“你這麼笨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狡弑確實不喜歡在別人麵前表現得很聰明,不過他這次也真的沒發現這個折斷的樹幹的奇怪之處。
於二小姐用下巴指了一下折斷處:“你再仔細看看。”
狡弑蹲了下來,這樣離樹幹也更近一些。他發現樹幹的斷裂處殘留著一點點血跡。他接著把倒下的一截扶了起來,試圖和地麵殘留的部分對在一起,狡弑又發現了好玩的事情:樹幹周圍有鈍器打擊的痕跡。
狡弑確實不太懂。
他有了一個猜想,但是這個猜想過於不切實際。
於二小姐突然開口了:“折斷處留有血跡,你說會不會是用肉身破壞樹幹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