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遼城,並不比城外的森林好到哪裏去。
老人們嚇唬小孩子會說:“出去玩不戴好帽子,耳朵會被凍掉哦。”
當然總有不聽話的人,他的耳朵也沒掉。
他就站在一棵枯樹前,靜靜地站著。
清晨那並不友好的北風如刮痧搬摩擦他的身體。
他伸出雙手,突然開始慢慢地,用手掌側麵劈砍樹幹。
左,右,左,右。
雖然速度慢,但是力道很足。
每一下都是用勁全身的力氣。
倘若有行家看到此人這樣練功,必定會批判這種蠻牛把式。
掌法講究的是排山倒海。所謂排山,即是用掌鋒劈,砍,切,刺,群山疊嶺亦能開路取道;所謂倒海,即是用掌麵推,粘,舉,壓,巨浪洪波也要退避三舍。
不過,掌法畢竟是建立在肉身的基礎上,其威力的發揮就需要結合內家的氣息控製。所以在所有的外家武功中,掌法是最講究內力的。
不過這樹前的少年,顯然隻是靠蠻力在簡單的擊打
或者說是發泄。
他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劈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最後少年“啊”的大叫了一聲,右手收回腰間,左手如同斧頭一般,砍進了樹幹之中。早已枯死的樹幹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打擊,搖晃了幾下,嘩啦啦的倒在雪地之中。
少年拿出了一塊布,擦幹淨手上的血,離開了原地。
他有點失魂落魄的,來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臨近年關,想趕緊賺夠肉餡餃子錢的小販們用力的叫賣著,想用最少的錢吃上肉餡餃子的百姓也在尋覓著。
少年也餓了。
換成誰對著大樹劈砍那麼長時間也會餓的。
他不想吃餃子,他想吃熱乎乎的包子。
於是他向遠處一望,就看到一個巨大的旗子,上麵寫著“包子”。
少年走了過去,那是一個包子鋪,熱氣騰騰的蒸屜像寶塔一樣立在案台上。案台後的掌櫃瞥見少年,立刻厭惡地說道:“走走走,我們這邊不給要飯的吃的。”
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穿的破破爛爛的,著實像個小乞丐。
但是少年不是乞丐,立刻反擊道:“我不是乞丐,我是來買包子的。”說完就把手伸到袖子裏。
裏麵空空如也。
賣包子的見少年擺出了掏錢的架勢卻沒有拿出一分錢,冷笑了一聲,道:“還說自己不是叫花子,你倒是拿出錢來啊。”
“給。”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並將一小錠金子放在了案台上。“這些錢夠了吧,給我五屜包子。”
掌櫃的拿起金子咬了咬,發現的確是真的,立刻笑臉相迎道:“大老板,來來這是五屜包子,以後常來啊。”
那大老板笑了笑,拿起了五屜包子,對少年說道:“這裏太冷,我們找個暖和的地方吃吧。”
少年不自主地對這個人產生了好感。他知道這種吃包子的行為還是乞丐的行為,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似乎對這個人的好感的信任超過了他的一切底限。
二人來到了城郊的一處空屋。那大老板生了火,自己先坐在火旁,並招呼少年也一起坐下。雖然二人在寒冷的天氣中走了一度路,那五屜包子還是冒著熱氣。大老板拿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少年也毫不客氣,兩人不一會就將五屜包子都吃完了。
吃飽了肚子,眼睛也似乎明亮了起來,少年這才看清楚那大老板的樣子:頭上一頂黑色的貂皮帽子,身上穿著略貼身的灰色氈袍,腳上的馬靴一看就是上好的蟒皮製成。
這些都是有錢人的製服。
而這大老板不同於其他有錢人的地方,是他的腰間插著一卷書,仔細看看,似乎閃閃發光,很有分量。
少年盯著那卷書看了很久,大老板發現後哈哈大笑,把書拿了出來,遞到少年手中。
少年隻是不經意的伸手去接,卻沒能拿穩,那卷書掉到了地上,發出了巨響。
那卷書竟然是金子做的。
少年也是一驚,大老板拾起了書笑道:“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所以我也就嚐試著做了這麼一卷書。這書可不是擺設,裏麵刻的可是《孫子兵法》。”
少年隱約對《孫子兵法》有印象,但是又感覺腦中一片混沌。
大老板沒有看出來少年的異狀,笑道:“你在這城中居住多久啦?”
少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誒。”
“嗯?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我腦子有些不清醒……”
大老板不動聲色的繼續道:“你不是這城中的乞丐嘛?”
少年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喊道“我不是乞丐!”
大老板笑道:“好吧好吧,是我說錯。那麼,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說完起身向屋外走去。
少年突然想到,自己不能白吃包子,就衝大老板說道:“我不能白吃你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