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旁聽者(2 / 2)

在他看來廣西狼兵雄於天下,衝鋒陷陣,毫不畏死,是大明朝最有威力的軍事武裝。當然在這之後的與金戰鬥中,這支隊伍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將去山海關,袁崇煥在與孫承宗長談後,又去到刑部大牢向熊延弼請教。

兩人並不相識,麵對袁崇煥的誠懇,熊延弼便將心中想法全盤托出。

“毛文龍是我置下的重要棋子,要好好利用。”這是熊延弼說的最後一句話。袁崇煥受益匪淺,臨別時跪地致謝。

然後他要見的人就是魏四。平日裏狂傲十足的他在魏四麵前情不自禁地收斂許多,很禮貌地感謝魏四隨他同去關外,感謝魏四教給他把握機會的方法等等。

魏四謙遜地表示都是舉手之勞,並向他能一展抱負賀喜。

袁崇煥離去後,魏四想到熊延弼。明日便是三司會審之日,他的結局會怎樣呢?

三法司會審在刑部大堂舉行,除刑部尚書張問達外,都察院左都禦史鄒元標、大理寺卿周應秋皆是泰昌帝朱常洛駕崩後啟用的。

鄒元標先前曾經提起過,“三君”之一,與顧憲成、趙南星齊名,名揚天下,嶽陽樓觀賞湯顯祖《牡丹亭》那位。

周應秋在這裏不得不多說幾句。他不屬於任何派別,之前任工部侍郎也四平八穩,無甚建樹,他是葉向高出於全麵考慮提拔的。葉向高考慮到若滿朝盡是東林人,會引來天下人的反感,而周應秋無派別的身份為他增添了籌碼。

這樣最好不過,既能平息人們怨氣,又不會增加敵對勢力的實力。再說這時的大理寺也無甚權力,基本上大案都屬刑部,讓他坐這個大理寺卿也無所謂。

魏四來時,這三位主持人以及其他官員都已坐定,施禮後,他坐到右側最後一個空位,這顯然就是留給他的。

張問達等人已知內宮來人並非王安,也就很不屑地留了這下首之位。反正不過是個旁聽者,沒有安排到牆角已經很不錯了。

這些官員中,隻有張問達與魏四打過交道,其他人隻知其名,不知其人。周應秋有意無意地多看了魏四兩眼。而鄒元標對內宮太監無甚好感,所以連看也沒看一眼。

三位主持人相互示意後,審判開始,先請來的是王化貞。

王化貞一進大堂便跪地大哭,接著開始推諉責任,說熊延弼拒不聽他提出的“過河大戰、河東寬大可戰、河西窄小難戰”方略。然後便是嫁禍,說廣寧危在旦夕,“經略領兵來救,後又逃回,罪歸於經略,與我無幹!”

哭聲中夾雜著怨婦般的喊聲,刺耳別扭,有官員忍不住捂一下耳朵。

他的狡辯沒有得到同情,反而令三位主審官及其他官員更加反感。鄒元標一針見血指出:“敵騎兵尚在百裏之外,王巡撫就放棄廣寧逃走。請問王巡撫,此罪你如何辨?”

王化貞剛想爭辯,張問達厲喝道:“事實不可爭辯,王巡撫唯有領罪,日後或許還有出頭之日。”

王化貞嚇得磕頭不已,獻上“自白書”,退了出去。

他的自白其實不用看,與方才哭訴的內容完全一樣。

三位主審相互說了幾句後,便令熊延弼進堂。

熊延弼的氣概與王化貞天壤之別,他隻跪了一下便站起。三主審露出不悅。

“本官在去山海關前便被拜兵部尚書,經略遼東,所以本官可以不跪。”熊延弼雙目上瞟,傲慢之色現於言表。

張問達問道:“關於廣寧之失,經略如何解釋?”

熊延弼不屑道:“我得聖旨乃鎮守山海關,並無駐紮廣寧字樣。廣寧之失,罪在駐紮廣寧的王化貞,與我何幹。”

他這是在推卸責任,但也是事實。

鄒元標與熊延弼並無仇恨,心底裏還有些欣賞,但對他這個態度十分不滿,厲聲道:“廣寧告急之日,經略若能仗義誓師,收殘兵以圖恢複,反敗為功,死且不朽。而經略卻一聽兵敗,先奔山海關,即使有蓋世之氣概,也不足以贖喪師失地之罪。如今失地喪城,功罪一體,難辭其責。”

“依鄒禦史這麼說,那我覺得兵部、內閣,包括小皇上都難逃其責。”熊延弼出言激烈,“兵部與內閣輕信王化貞之言,不經調查不通過我這個經略便下達錯誤命令,難道沒罪嗎?”

眾人瞠目結舌。

“小皇上年幼,無法親領朝政,任由庸臣誤國,是不是也有罪呢?”熊延弼繼續道。

眾人愈加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