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人:譚紹華,男,教師,時年57歲,現已故。
搜集時間:1985年6月。
流傳地區:虎踞、攸縣菜花坪等地。
醉老漢戲諷拔貢
話說洣江河畔有一個70開外的老漢喜歡講故事,常常與人在洪山廟後的涼亭裏侃大山。有個拔貢,自以為是朝廷命官,高人一等,看不起這老漢,又愛擠在涼亭裏聽故事。講故事的老漢不把他看在眼裏,他老想滋事尋釁,要找老漢的麻煩。
一天,老漢多喝了點酒,興致蠻高,膽子也大了,就編出個故事來諷刺拔貢。
他說,有一年,老龍王做生日,水族動物都要去賀壽,但規定,體重在一斤以上的才可以去吃壽酒。有隻烏龜是個酒鬼,聽說有酒吃,就爬啊爬啊爬到龍宮門口,一稱隻八兩。守門的衛士便攔住說:“滾回去,小小烏龜也想吃壽酒。”烏龜憋著一肚子氣往回爬,路上碰到一個田螺,也去吃壽酒,見烏龜返回,就問:“龜哥,壽酒未吃就回去,是何因?”烏龜大發牢騷:“它鳥的規矩,要體重一斤以上才能吃壽酒,我差了二兩,壽酒吃不成了。”田螺說:“我和你兩個去,總會夠一斤的。”烏龜說:“不行!隻準一個個稱,兩個是不算數的。”
田螺說:“你身穿八卦衣,可頭上沒頂帽子,我叮到你的頭上當帽子,或許人家沒看準,以為是頂子。有頂子的,大小也是有功名的,我們不是就可以吃壽酒了。”
“是呀,這個辦法好。”於是田螺叮到烏龜頭上,又爬回去,一稱,還是少了五錢。這下,烏龜泄氣了,隻好又往回爬。剛爬出龍門,遇到一條水毛蟲,看到烏龜、田螺那個可憐的樣子,就問:“兩位大哥,為何這樣悲傷?”
“我們兩個合起來稱還差了半兩,壽酒吃不上,你說有氣不有氣?”烏龜說。
“這有什麼氣的!兩個不夠,我們三個去,一斤定會有的。”水毛蟲說。
烏龜說:“三個去,一斤可能有,隻是田螺可以當頂子,而你能當個什麼呢?”
水毛蟲眼睛一亮說:“你隻有帽子,沒有圍巾,我當做你的圍巾給你圍上,不就顯得闊了嗎?”
“對呀,好主意。”烏龜又高興了。
烏龜第三次爬去,一稱,剛好一斤,進了水晶宮。
龍王看見一個黑東西爬來,不知是什麼,便問:“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烏龜。”烏龜膽戰心驚地回答。
“你頭上是什麼?”龍王又問。
“是頂子。”烏龜趕忙回答。
龍王一看,這家夥除了頂子以外,還圍了毛圍巾。心想這個烏龜可能也有點功名,而且還比較富足,就問:“你是什麼前程?”
烏龜因過於高興,把話聽錯了,以為龍王問他要什麼前程,便急忙抬起頭來謝恩。剛抬頭,隻見龍王青麵獠牙,兩隻眼睛又大又亮,嚇得它連忙後退,一退正撞到宮殿的柱子上,“貢”的一聲,龍王一聽,說:“哎唷,原來來了個小小的拔貢。”
講述人:尹菊林,農民,時年61歲,現已故。
搜集時間:1961年12月。
流傳地區:虎踞等地。
窮書生智懲刁老財
過去,有一個窮書生,每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隻能靠挖野菜為生。有一年,又遇春荒,而母親重病。他想,自己可以吃野菜,母親這病體怎能以野菜維持呢?便決定到刁老財家去糴“雙穀”。
這刁老財既吝嗇又古怪,因自幼遊手好閑慣了,得了個喜歡聽故事的怪癖,凡到家糴穀的人,都要先給他講故事,他聽完了,感到高興,方將穀糶給你,否則,就不肯糶。周圍好多窮人都因此而不敢去他家糴穀。窮書生走到他家把籮筐一放就說:“老爺,我今天給你講個好聽的故事。”刁老財拿出水煙筒一邊抽煙,一邊說:“好,好,講一個好聽的故事,糶一擔穀。”
窮書生清了清嗓子說:“以前,有一隻跳蚤和一隻虱婆很要好,便商定將蛋生在一起。後來,它們要分蛋,分不清哪隻是哪個生的,便鬧翻了,跳蚤說它生的蛋多,虱婆說它生的也不少,結果互相撕打起來。”
講到這裏,窮書生故意賣個關子,停了下來。刁老財著急了,便趕急問:“那後來呢?”書生說:“別急!我看還是先把穀裝到籮筐裏再講。”刁老財無奈,便叫長工挑起籮筐去裝穀。
“後來麼,”窮書生接著說:“它們一齊去告蟲族的族長。可族長不在,隻有嗝屁(即臭蟲)在值班,它正在床板縫裏睡覺。它們一吵鬧,將嗝屁吵醒了,它便走過來履行公務。它說:‘你們不要吵了。我看你們兩個講和,共同把蛋孵出來,跳(糶)的是跳蚤的崽;不跳(糶)的是虱婆的崽。”’
講完,書生便挑著穀子走了。
老半天,刁老財回過神來,方知書生借題罵自己,本想回罵他幾句,但他已走遠了。
有一天,刁老財家的長工在書生家門前的一丘田裏犁田,因刁老財怕長工偷懶,便親自到田頭監工。他老催長工加快點,長工隻好加鞭催牛。一會,書生從家裏走出來,刁老財想要他再講個故事聽聽,恰在這時,田中“嘩”的一聲,長工犁田的犁斷了。刁老財一看,又氣又罵,但也無法,便向書生借犁用一下。書生很樂意地借給了他,刁老財非常高興,心想這窮鬼倒還蠻大方的。
秋收後,刁老財帶著兩個長工到書生家討還“雙穀”。書生裝了一擔穀給他,刁老財說:“你糴我一擔穀要還我兩擔,你怎麼隻裝一擔穀呢?”
書生笑道:“老爺,你前時間不是借我一架犁犁田嗎,先背兩架犁來還我吧!”
刁老財斥責道:“犁是死的,怎麼一架能變成兩架呢?”
書生也不示弱地說:“穀子也是死的,你怎能將—擔變成兩擔呢?”
刁老財:“……”
刁老財雖無言以對,但心裏不服輸,還在挖空心思地想和書生理論一番。正在這時,書生給他端去一杯熱茶,不小心把刁老財的手燙著了。刁老財正一肚子氣無處出,便大罵書生:“你這家夥真蠢,蠢得和豬差不了多少。”
書生也不生氣,他上下打量了刁老財一番,打趣地說:“你說得很對,我和豬是差不了多少,看,隻一尺遠。”
刁老財氣得胡言亂語地走了。
講述人:尹菊林,農民,文盲,時年60歲,現已故。
搜集時間:1960年3月。
流傳地區:茶陵、攸縣。
磨刀匠“喊禮”
某先生是村上紅白喜事最有名望的喊禮人。一年,他兒子舉行婚禮,讓老子給兒子喊禮,豈不有失大雅?他犯愁了,讓誰來喊禮呢?
吉日到了,他還未找到合適的喊禮人,急得團團轉。這時,門外響起了“磨剪子哎,鎗——菜——刀”的聲音,宏亮而又圓潤。他喜出望外,大步跨出門,請磨刀匠當喊禮人。磨刀匠猶豫道:“我從來沒喊過禮呀?”先生道:“有我哩!我每輕聲喊一句,你就大聲喊一句,保準沒錯。”賣砂罐的隻好照辦。
新娘到了,先生拍了拍磨刀匠的肩膀,輕聲說:
“準備喊——行成婚禮。”
“行成婚禮——”磨刀匠清了清嗓門,大喊起來。
“好嗓子!”某先生不由得輕聲讚美一聲。
“好一嗓——子!”磨刀匠緊跟著喊道。
某先生急了,便迫切地輕聲對磨刀匠說:“你不能這樣,要看新郎新娘的進程。”於是,磨刀匠趕緊補上一句:“你不能這樣,要看新郎新娘的進程。”
某先生一聽,忙頓腳跟,怨出聲來:“壞了,出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