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女皇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下邊那人,姓字名誰,報上名來。”
萬德福躬身行禮道:“草民姓萬,名得福,萬得福!”
“大膽!”蜘蛛國師喝道:“除了當今萬歲,誰敢姓萬?”轉過身向女皇施禮道:“臣早就說過這個人是奸細對我皇圖謀不軌,他姓萬,要與萬歲爭輝哩!不如早傳聖旨,將他處以極刑——此乃我國萬民之福啊!”
女皇的聲音道:“嗯,姓萬,萬得福!……好,你且說說你名字的涵義,說得通,饒你不死,但是講不明白,立時處以極刑!”蜘蛛國師將蛛爪一招,殿上螞蟻齊聲吆喝道:“快講!講得通,饒你不死,講不通,處以極刑!講得通,饒你不死,講不通,處以極刑!”聲勢駭人。
萬德福心中一陣冷笑:“你們嚇唬小孩兒嗎?看某家怎生應對!”道:“啟稟我皇,以大蟻神的名譽起誓,小民此來三車國,心存恭敬,於國於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說草民是奸細,天大的冤枉!草民出生之時,全家慶賀,大擺宴席,席間有一僧人來訪,化緣問齋,家父善待之,不久,那僧又來,家父又善待之,於是贈我父一囊,言我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當有災禍臨體,需提前化解,並為我取名為萬得福。後來,家父每日必備飯食至後花園菩提樹下行布施禮,那樹下有蟻蟲萬千,家父掃地不敢傷蟻命,愛惜飛蛾不用燭,家父又自草民小時候起就令讀佛經,宣講慈愛,草民此來三車國乃續緣之旅,萬得福者,遇萬歲而得福也。”
萬德福自一開口“以大蟻神的名譽起誓”起,便聽得螞蟻群中有小聲驚呼的聲音,適才他眼尖,見到蟻皇身後有一琥珀樣物,打磨得明亮光潔,其中,一隻螞蟻標本給密封在了正中間,經過弧形琥珀的光學效應,使得裏麵的螞蟻碩大異常,然後當蜘蛛國師在他旁邊織網的時候,又聽見有小螞蟻“以大蟻神的名譽起誓”的聲音,要“大蟻神”保佑三車國躲過這場劫難,免生禍端等等。再看大殿之規模,樣式,如教堂仿佛,於是想到這三車國必定信仰大蟻神,果真女皇聽後動容,問道:“萬得福,嗯,你說你遇萬歲而得福,那麼,你憑什麼就能得到我的信任,說你不是奸細,而是忠於我們三車國?”
萬德福咳嗽一聲:“陛下請聽草民一言:天空收容每寸雲彩,不論其美醜,因此天空廣闊無邊;高山收容每塊岩石,不論其小大,故而高山巍峨雄壯;大海收容翩翩浪花,不計較清濁,於是大海浩瀚無涯!偉大的蟻王啊,您比龍王還要富有,比上帝還要無私。請允許我以至高無上大蟻神的名譽向您致以崇高敬意。並祝願三車國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蟻王道:“你這隻是要本王收容你,卻並不能證明你不是奸細,要我收留一個奸細,”搖搖頭,“我得對我的國民負責!”
蜘蛛國師一揮蛛爪,群蟻激昂:“殺了奸細!殺了奸細!”
蟻王揮一揮手,止住大家喊聲,又開口道:“萬得福,本王問你,你說本王比龍王還要富有,這話從何說起?你說本王比上帝還要無私,又所謂哪般?講得通,饒你不死,但是說不明白,立時處以極刑!”
螞蟻們群情激昂:“快講!講得通,饒你不死,講不通,處以極刑!”
萬德福又咳嗽一聲,心想今天老人家我就沒想活著出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再說就算心生恐懼,有用麼?不如以冷靜的頭腦來應對,或有一線生機。從容說道:“好,草民先說第一點,陛下可知天下的財富歸屬五家所有?”
蜘蛛國師大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財富隻歸我王一家所有,何來其它?該殺!”群蟻附和道:“該殺!該殺!”
萬德福道:“沒錯!這第一家,的確是歸國家所有!一個人可能富可敵國,但是如果他不懂得忠君愛國,造福一方,而是自私自利,隻管花天酒地坐吃山空,甚至為非作歹,欺壓百姓,乃及不知進退,插手國政,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則為自尋死路,輕則財富給國家沒收充公,重一些就性命不保,招致殺身之禍!這是第一條,財富乃歸國家社會所有。”抬頭看時,蟻王微微點頭。
蜘蛛國師道:“那第二條呢?說得好,還則罷了,說得不對,處以極刑!”
螞蟻們道:“說得不對,處以極刑!說得不對,處以極刑!”
萬德福一陣大笑,聲震虛空,然後沉聲道:“你們這麼亂嚷亂叫,是想掩蓋陛下英明嗎?我是不是奸細,陛下自有公斷!不勞你們瞎起哄。”又道:“陛下,請允許草民為您解說。”
蟻王傳旨道:“本王要聽他細說,其餘眾卿家,暫且靜音。”
萬德福道:“財富除歸國家所有,還歸水家、火家、賊家,敗家所有”
蟻王道:“何謂水家、火家、賊家,與敗家?”
萬德福道:“所謂水火無情,水災和火災會把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財富,在眨眼之間化為烏有。於是,財富除了歸國家所有外,至少還歸火家、水家所有。”
蟻王“嗯”了一聲,道:“請接著講。”
萬德福道:“財富還歸賊家所有,俗語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想,夫藏舟於壑,藏山於澤,謂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負之而走,昧者不知也。這是小賊,若夫大盜,綁票勒索,麻煩大矣,輕則放放血,讓人損失掉一定的財富,重則連身家性命都要賠上。他們強搶豪奪卻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所以說,財富還歸賊家所有。那麼,除上述之外,如果後代子孫不肖,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吃喝嫖賭不學無術,隻會揮霍浪費,則很快會把祖輩們留下的金山銀山花得精光。而血濃於水,做長輩的亦莫之奈何。這第五條,財富是屬於敗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