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北月哥哥這樣的笑,讓她很是喜歡。她單純的戀著他簡單溫暖的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後來,他卻消失了,沒有任何預兆地消失了,他甚至沒有告訴她一聲,他要離開了。
曾經一度,她也不是沒有怪過他,甚至決定以後不再記得這個人。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責備漸漸被思戀取代了。她常常幻想著,在一個落雪的早晨,天地初晴,白雪皚皚,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出現在她的窗下,輕叩她的窗扉,喚她一聲:“蝶衣。”然後她一如從前,推開窗,看著沐浴在晨光中的白衣公子,對著他甜甜的笑著。
曾經一度,她是這樣奢望著的。隻是到後來,奢望漸漸變成了絕望,她也漸漸相信,他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失去他,並不代表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她還有默岩哥哥,還有雲闕哥哥,他們都是那般疼她,那般的想要保護好她,尤其是默岩哥哥。這些天,她突然發現,原來默岩哥哥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可直視;默岩哥哥藐視任何生命,卻獨獨對她嗬護如寶。
也許,就這樣下去,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想到此,楚蝶衣竟一個人傻傻的笑了起來。
“蝶衣,你,想去華殤城嗎?”寧雲闕突然出聲問道。“什麼?”楚蝶衣撩起簾子,“我們也要去那個華殤城嗎?”
“嗯。”寧雲闕騎著馬,手執韁繩,微微點頭。“我們可以去嗎?默岩哥哥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
“蝶衣,你應該去華殤城,那兒,有你一輩子都無法割舍的東西。”
“我一輩子都無法割舍的東西?”白衣女子低頭喃喃自語,“是他嗎?”去華殤城就可以見到他麼?如果見到了,她又該以怎樣的心態麵對他?楚蝶衣緩緩放下簾子,許久:“我要回望雪山莊,我答應過默岩哥哥,要在山莊裏等他回來的。”
天剛亮,天空裏就下起了綿綿細雨,如薄霧般籠罩著整個華殤城,隱隱透著一絲不祥。
坐騎上,康寧王仰首看著紛紛而落的細雨,忽然憶起,二十年前,也是在這樣陰雨綿綿的一天,華殤城十萬城民的血,染紅了整個天際,絕望的嘶喊聲響徹天空。然而,他沒有下令停住屠殺。如今事隔二十年,他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隱約可聞到雨中傳來的血的腥味,耳邊也依稀聽到刀兵相接的刺耳聲音。
“停。”康寧王拉住韁繩,對隨從說道,“朕有一件事要辦,你們在這裏等候。”“是。”隨從調轉馬頭,“皇上有令,原地休息。”“皇上有令,原地休息。”“皇上有令,原地休息。”……
康寧王朝另一個方向策馬狂奔。
另一邊,同樣有人冒雨前行。一襲白衣依舊幹淨素白,隻是,臉上已有連日奔波後的疲憊。白色駿馬被他催著一路狂奔,突地,白色駿馬一個踉蹌,前膝一屈,將他從馬背上狠狠的甩下來。白衣公子急切之間伸手在馬鞍上一按,掠向高空,然後微微落地,回頭看到那匹白色駿馬此刻已經累地口吐白沫。
白衣公子無奈的歎息,也許是自己太急了,此刻,應該快到華殤城外的風雨渡了吧。不知道為何,對這裏的一切都好熟悉,好親切。白衣公子的呼吸竟有些急促。
“華殤城,去那兒,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黑衣女子的話再次在他耳邊響起——這裏,真的可以找到最初的記憶嗎?
雜草叢裏,有個小小的墳頭,沒有墓碑,墳前,站著的是康寧王。雙眉微蹙,雙眼望著這個小小的墳,眼底痛楚、淒涼、無奈相織成一片絕望,對他而言,這是他心底裏最深的痛。
因為是他在意的人,所以不可以讓被人得到;如果自己得不到,他寧願親手毀了她,可是,他卻永遠都無法忘了她。當人們得不到某樣珍貴的東西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不要忘記。
“阿軒,你還好嗎?已經好久沒來看你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雨水打在他堅硬如石的鎧甲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上次來看你,是在滅華殤城的前一刻,如今再來看你,我同樣是為了滅這個毀了我父母一世幸福,也毀了我跟你的幸福的華殤城。”
“如果當初你跟我走,我會放棄所有的仇恨,跟你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可是,你沒有。你不肯跟我走,還要嫁給楚逸梵。我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你投入別人的懷抱,所以,我隻能親手,毀了你。”
康寧王的眼中有著殘忍的光芒,如刀劍般冰冷鋒利:“阿軒,你知道嗎?楚逸梵他不愛你,他愛的,是那個叫葉傾城的歌姬,哈,你愛的人他一點都不愛你。可是,可是,我愛你,我愛你。”康寧王的情緒突地激動起來,說著殘忍的話,好像這樣他的心裏就能好過些,然而,他的心,卻因為他一句又一句的話,如刀剜般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