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薛驊靖,也頗有來曆。

薛家本是帝都貴族,薛驊靖之父納有一妾,名茗香,是瑞陽皇後的貼身婢女,與瑞陽皇後乃是同族;後瑞陽皇後反動內亂,內亂被平,凡與此事有關及瑞陽皇後的族人皆受到牽連。

原本,康寧王是將其貶至塞外,後念在薛驊靖的祖父有治國之功,便將其貶至臨安。從此,薛家便在臨安落下。

也許是年事已高,也許是心有委屈,薛驊靖的祖父在來臨安的途中病逝了。家中支柱轟然倒塌,整個薛家到達臨安時已是落魄不堪。後好在茗香之子撐起了這個快土崩瓦解的薛家,才使薛家不至於沒落於曆史的洪荒中。

然而作為家中長子的薛驊靖卻是個不擇不扣的紈絝子弟,整日吃喝玩樂、不務正業。仗著曾是帝都貴族,父親又曾是臨安縣衙老爺,在臨安城裏胡作非為、無法無天。

在座的賓客爭相走避,一會兒的功夫,原本熱熱鬧鬧的凝碧樓內立刻安靜下來。

“妙弋,本少爺知道你在裏麵,快出來陪本少爺喝酒,哈哈……”

妙弋不動聲色的看向對坐的白衣公子,他也正看向她,眼中帶著玩味的笑:“你的客人?”

此話一出,妙弋整個人怔住,疼痛如一隻響箭呼嘯著穿過胸膛——他竟可以如此看他!他怎麼可以用那樣的眼神看她,怎麼可以!伽若,你可以不喜歡我,可以漠視我的感情,我的付出,但你怎可如此看我!

伽若,是你逼我的。你若對我有一份恩,我定會加倍還你;但你此刻對我造成的傷害,我要千倍的還於你。

妙弋有些負氣地站起身,冷笑道:“是。”冷冷的目光略過伽若的臉龐,繼續到,“可也是楚蝶衣的客人。”她故意不看他,她知道,此話一出,他必定會承受內心的痛苦,這正是她要的結果。

果然……“你說什麼?”伽若聞言驚得站起,衣衫帶翻了桌邊的杯盞,“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隻此一言,便在一瞬間擊中了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便伽若,那個人,是你心裏的痛吧!

“何必我再說,你可以直接問外麵的人,他,最是清楚了。”話音剛落,那襲白衣已掠到珠簾外。

是的,她如願地刺激到了他,可是,心裏卻是那般痛,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大的手捏住她的心髒,她快窒息了。

在傷害他的同時,也在折磨著自己啊!

“你,你……”薛驊靖沒想到這個人一出現就探手捏住他的咽喉,目光懾人,如巨獸。

“說,你對蝶衣做了什麼?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薛驊靖的隨從紛紛上前來解救自己的主人,奈何對方功夫實在了得,隻一招就將他們一幹人等全部打倒在地,呻吟不止。

“我,我……”薛驊靖不住地用手指著咽喉處的那隻手,臉色漸漸轉變成醬紅色。

“哼。”伽若推開他,冷哼著。

“哦,咳咳,咳咳咳咳……”得到釋放的薛驊靖俯下身不住地喘氣,恰巧看到推開珠簾走出的妙弋,一時間都忘了喘氣。

“薛公子,這麼快就忘了半月前在玲瓏閣看上的那位姑娘了嗎?”妙弋緩步走至伽若身後,巧笑到,“當晚,你可是誰都不要,就指名要她的。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妙弋沒有看身邊的伽若,但她知道,此刻的他,正在努力壓製著心裏的怒火。

“我……”

“砰!”

薛驊靖剛要說話,腹部卻受到重重一擊,整個人彎腰倒地。

伽若站在薛驊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掙紮在地的薛驊靖,白皙幹淨的手指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盡顯。

“你敢碰她,我要了你的命。”伽若化身為索命的修羅,渾身散發著森冷凜冽的氣息,連妙弋看了都有點心驚。

“我沒有,我、我……”薛驊靖試圖為自己辨清,卻在看到伽若的目光後說不出話來。

——那是怎樣的一種氣勢啊,竟讓人如同墜入冰窖裏,隻感到徹骨的寒。

“說,你哪隻手碰了她。”

“還是,雙手都碰了!”

“我就廢了你的雙手!”

“不要!啊……”此刻的薛驊靖就如同刀俎上的魚肉,任伽若宰割。

妙弋原本的意願隻是想要刺激一下伽若,沒想到他竟在意那個人到如此地步,不惜傷人性命。

看著地上的薛驊靖因痛苦掙紮而扭曲變形的臉,妙弋隻能在心中為他惋惜:薛驊靖,你不要怪我,要怪你怪你自己曾經打了那個人的注意。

“快快住手,伽若你瘋了?”

“咳,咳,咳,伽若,咳咳,不要傷人性命。”

妙弋尋聲回過頭,隻看到眼前一個身影掠過,然後看到拾級而上青衣少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