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蔣婉兒的眉頭不自覺地一皺。
“正好你小楓姨娘剛剛沒了孩子，身子也差。她是很喜歡你的，你若能留在合歡殿住下，她時時見著你，心中歡喜，於她的身子也是有益的。”
徐莯有些吃驚，不假思索道：“為什麼要住在合歡殿？莯兒不要離開母親。”
徐霖澤蹲下身子，摸著徐莯的頭發，緩緩道：“你先前信了這些個江湖術士的鬼話，擅自離開東宮尋那蝮蛇，差點丟了性命。看在你年紀小，又受了驚嚇，這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可你這條命這回是小楓姨娘給撿回來的，是因為你這孩子的肆意妄為，才使你姨娘失了孩子，讓你留在合歡殿陪你姨娘一陣子，你倒覺得很委屈了？”
見徐莯沒法招架，蔣婉兒終於忍不住了，上前道：“殿下，莯兒向來重孝。他擅自離宮也是為了臣妾的身子，關心則亂啊。況且臣妾覺得服用了這蛇粉，精神倒是真的好了許多了。希望殿下不要責怪莯兒。”
“既然重孝，也不可隻孝敬你一人。小楓也是他的長輩，陪陪長輩也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兒。”
“莯兒從小頑皮，隻怕會擾了小楓妹妹清修。何況妹妹身體不好，這孩子又很難照顧，要是讓妹妹反過來操心這孩子，豈不是罪過了？”
徐霖澤一挑眉：“你在病中的時候，何時見他吵鬧過？不都是乖乖的，時不時還知道扮個鬼臉逗你樂。”
蔣婉兒嫁給徐霖澤已經五年了，自然知道這個時候，這種神態語氣的徐霖澤已經開始生氣了。她不再勸諫，而是轉過頭對徐莯道：“你可願留在合歡殿陪著你姨娘？”
徐莯隻是望著他母親，並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莯兒自小沒有離過昭陽殿，他年紀還小，不需要著急對我盡孝。”我看了看徐莯，“殿下就別為難孩子了。”
“我願意留下。”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徐莯定定地望著我，“我想留在合歡殿陪著小楓姨娘。”
“莯兒！”蔣婉兒吃驚地驚呼。
“怎麼太子妃像是不樂意？”徐霖澤望著蔣婉兒道，“方才是你親口問的莯兒自己的意思，如今莯兒喜歡小楓，想住在合歡殿，難道你還要阻撓？”
蔣婉兒忙搖了頭：“臣妾不敢。”
“娘親，”徐莯望向蔣婉兒，認真道，“姨娘救我性命，有再生恩德，請娘準許我盡孝。”
不得不說，皇室的孩子懂的確實是多。徐莯小小年紀，思維方式卻已經很成熟了。
徐霖澤兩手將莯兒抱起來，高興道：“莯兒真是長大了，有你這片孝心在，你姨娘的身子一定能盡快好起來。”
到了傍晚，徐霖澤也沒回東宮，想必是有事。小徐莯一直在門框上依著，一副蔫兒吧唧的樣子。我看了看迎春，朝徐莯的方向努努嘴，迎春便走到徐莯身邊。
“長孫殿下，”迎春順著徐莯的視線望了半天，“您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讓奴婢也來瞧瞧。”
他回過神來，搖搖頭：“我在看落日呢，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了。”
“長孫殿下想必是盼著太子吧。太子殿下差人傳過話了，今晚他有應酬，讓我們早些用晚膳。”
徐莯不答話了，隻是仍呆呆地望著門外。
“哇，今日禦膳房送來了好多好吃的呀，長孫殿下猜猜看，都有些什麼？”迎春笑眯眯地看著小徐莯。
“姐姐，我並不想吃飯。”徐莯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我隻是有些想娘親了。也不知道此時她一人在殿中，用膳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