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宋約精明,很懂得經營。
我看著細雨也沒有停的意思,陰沉沉的天也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致,便跟宋伯道:“今日有些倦了,就到這吧。”
宋伯可能是聽我道倦了,一揮手,便有幾個家奴上前,抬著步輦,恭恭敬敬地在我身前停下。他微笑道:“夫人倦了,就先回房歇著。坊主說今晚會回府同夫人一道用膳,讓老奴照顧著夫人的口味。不知夫人飲食有什麼偏好,是否有忌口的食材?”
我想了想,開口道:“入鄉隨俗,沒什麼忌口的。隻是我剛從草原上回來,有些偏好改不了,宋府的廚子可有會做烤羊排和乳酪酥的?”我一方麵真有些想念草原的飲食,可在這裏肯定是吃不到原汁原味的,不吃也罷。但我就是想讓宋約知道,我心裏有青道,成為習慣了,這是改不掉的。
沒想到宋伯點頭道:“這倒不難。門客中就有一人來自科爾沁大草原,前些日子知道夫人將至,坊主還特地找到他,問他可還會做家鄉的美食,他說最拿手的就是烤羊排了。”
我始料未及,宋約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步輦被四個家奴平穩地抬起,走動時如在平地上一般沒有絲毫晃動,十分舒服,想必是不知道練習了多久而成的功力。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宋伯道:“可有舒服些的躺椅,我回去想小憩一會。”
宋伯連忙道:“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將差人將南域商販贈送的四角軟榻連著波斯的絲絨毛毯一起送去夫人房中,望夫人安枕。”
我淡淡點頭。隻是忽然想到宋約晨起的樣子,他從小錦衣玉食,我總不能看他婚後日日睡地板。難以安眠,白日裏又有許多事情要辦,太辛苦了些。
他若是去了別的房間睡覺,難免叫府中下人看見了說閑話,新婚燕爾就分居了?為我考慮,他定會覺得於我的名聲有損。如此,我隻能想辦法讓他睡得稍微舒服一些。好在宋家有的是銀,軟塌睡起來應該也比普通人家的床舒服多了吧。
晚膳的烤羊排果然十分地道。宋約陪著我吃了一點,還是有些被羊膻味給戳中了,隻是微笑地看著我進食。我夾起那個草原人用匕首一塊塊割下的羊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青道在一個大大的火架子下烤著滋滋流油的羊排,一邊大笑著陪我喝酒。同一個酒囊,你喝一口遞給我,我喝一口遞給你,兩人喝下了四五袋的元玉漿。大漠無聲,風掠過如鉤的月牙,夜色清淺。
我拿起桌上的絹布擦了擦嘴角,道:“這烤羊排十分美味,滿滿的都是草原的味道。”
宋約見我誇口,高興地對那個科爾沁人說:“聽見了嗎,我夫人誇讚你的手藝呢。你可以下去跟宋伯要賞了。”
這夜裏,宋約睡了軟塌。我吹熄了床頭的燭火,不一會兒,隻聽得宋約的呼吸聲開始變得綿長而均勻。他終於睡著了,想來也是累了。
屋內一片黑寂,我看見窗外天邊劃過了一道亮光,太白貫日。
我披上衣服走出屋子,天邊的亮光照得黑夜如白晝一般,貫日的太白星像被粘在了夜空中一般,絲毫不動。我感覺到背上陣陣冷汗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