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下,我和獨孤一世不是朋友,到了朝堂之上更是對手。十幾年如一日,我們每日在朝堂上必要唇槍舌戰一番。可有一點是相同的,我們兩個都沒有成過親,都未有子女承歡膝下。也就是這一點,讓他有了陷害我的借口。
他向皇上參了我一本,說我心許皇後娘娘,幾次三番入後宮見皇後。他又哪知道我去見皇後隻是為了想法子早日讓她懷上龍胎。若他但是上奏給皇上倒還好,可他還將這些流言散了出去,不僅文武百官知道了,就連民間也是街知巷聞了。皇上沒辦法,才下令將我下獄。
我至今還記得皇上皇後屈尊降貴移駕大牢來探望我,商討要如何替我昭雪平冤,然而那時我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我說:“皇上,臣出去以後不想為官了,官場險惡,臣實在是累了,今日能被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下獄,將來也可以。”
“那豈不是便宜了陷害你的人!”
“不,皇上,人要有野心才更容易被掌控,是誰陷害我我心知肚明,相比皇上您也清楚。他想要的是權勢,何不順了他的心意?他除了貪婪一點,是個治國之才,臣不想皇上失去一個得力助手。我和他一起輔佐皇上多年,他為人是爭強好勝了些,但他的能力皇上和臣是有目共睹的。”
“太傅也言之有理,但他這次得逞之後,誰又會保證他不會得寸進尺?萬一他不滿意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他下一步豈不就是……”
“皇上,你不相信自己嗎?不相信軒轅家一脈相傳的凝寒劍嗎?且不說如今八大神器分散八方不知所蹤,即使知道了,合八大神器之力也未必勝得了凝寒,您可是悟出了凝寒劍法第十重啊!”我歎了口氣,繼續道:“臣相信,隻要滿足了他這個野心,他會替皇上將大琉的江山治理得更好。”
獨孤一世那個人我從來看不透,也算不出,但願憑自覺不會信錯人。他的心思很深啊,我如今也隻能這樣攝設想他的想法了。
“那太傅日後可有什麼打算?”問話的是蒼羽皇後。
“臣想找一處清靜之地,創門立派,將我的學術武功交予弟子,發揚光大,遺傳後世。”
“太傅要收徒弟了?朕跟太傅學了這麼久,太傅也隻認朕作學生,太傅的弟子可真是羨慕死朕了。皇上玩笑了一句,繼而認真到:“那朕就將桐山借給太傅創立門派,賜名‘桐山派’。太傅可要多收些弟子,日後成為大琉朝的棟梁之才才好啊!另外,朕還有一件事要交予你做。”
皇上將一枚黑羽令悄悄塞到我手中,我也明白地朝他點了點頭。
黑羽衛是皇家禁衛軍,作戰能力比帝國軍還強,隻是人數少了些。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人想爭黑羽衛頭領這個美差,隻是皇上一直沒表態。如今是想借我創派為由,將黑羽衛交到我手中好生訓練,也免得他人覬覦。
而桐山有一處腹地,最適宜藏兵之用。
隻是後來誰也不會想到藏著小批黑羽衛的桐山腹地,後來會成為藏著前朝近萬精兵和將臣的地方。而桐山派,至始至終都隻是一個幌子。
那隻是後來,當是皇上問我還需要為我準備些什麼的時候,我請皇上賜予我一件道袍。皇上和皇後微微愣了一下,我輕笑著解釋。我並不是要授道,隻是想用道袍提醒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前庭,創派的目的又是為何。而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倒也合了我的念想。這也絕不是要我的弟子修道,我是打算男女弟子皆收的啊。
後來,我從大牢出來了,從此遠離朝綱,在桐山上創立門派,自號“清塵”。兩年了,我已經收了三十多名弟子,其中八名親傳弟子,二十四名入室弟子,現在就等著收個關門弟子,日後閑來無事訓徒弟玩了。
我雖身著道袍,卻並不是修道之人,該授文授文,該授武授武,徒兒們問我為何,我也隻是笑得敷衍。
究竟為何,我想,即使是我,也說不清啊。
七日後,我穿上了平日少著的禦賜道袍,欲下山赴宴,月涵重重跑來攔住我說後院突然著火了。左右衡量了一番,我還是決定先救火,可心裏總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這火燒得離奇,可我已經來不及多想。大火整整撲了三個時辰才滅,我也顧不得這許多,灰頭土臉地往山下趕去。
當我到達充斥著血腥味遍地死屍的皇宮的時候,我後悔了,後悔不先下山讓徒兒們自行救火。這件事分明是有人為了拖住我,我竟然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往陷阱裏鑽。
皇上、大臣、宮女、太監……唯獨少了蒼羽皇後和小公主,她們一定還活著!我掐了掐位置,趕緊追去。當我找到她們的時候,皇後中了北冥家的暗器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小公主也已經凍得滿臉通紅。
我將她們帶到了古廟裏。
皇後喘著粗氣,將孩子托付給我,說,她叫軒轅雪。這一場叛亂死了太多人,若日後天下能夠太平,不要讓她報仇,否則,就勢必要奪回軒轅家的天下,還百姓安定生活。當然,這個難題將來由她自己選擇。
皇後咽氣了,小公主卻並沒有哭。她的小手有一道紅痕,是凝寒劍吧。
這孩子從出生時起就注定顛沛,這麼大的擔子她挑得起來嗎?
我將皇上皇後合葬了,帶著小公主回到桐山。一同帶回去的,還有獨孤一世和餘下的軍士。
從今日起,這個孩子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我將傾盡畢生所學教授她,替皇上皇後將她養育成人。“雪”是個好名字啊,但我另外為她取了一個名字——寒澈。
其意為何,相信她長大之後,會知道的。
番外四魔篇
一曲琴音樂動九霄,樹上不自覺地棲了好些鳥,壓彎了樹枝。山泉歡快淌過,時時捧出一把水花。
秦鳴鏡收了弦站起身來,就著小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模樣。
華織月突然從他身後躥出,但那個男人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立即就讓她沒了興趣。她蹲下身捧著冰涼的泉水,戲謔道:“大哥都幾十歲的人了,還照什麼照呀,像個小姑娘一樣。”
“是啊,你就越來越不像個姑娘了,真該找個人把你嫁了。”秦鳴鏡反過來調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