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非魚不是魚(2 / 2)

“真真是一物降一物,”皇帝聖人無限感慨,“無恙莫非是學那神農氏,親嚐百草,找尋治疫良方?”

“文慶爺果然是憂國憂民,舉世無雙的良臣啊!”文武百官恍然大悟,沒一個不服的,齊齊抱拳,就連一貫唱反調的幾位皇帝親家都羞紅了臉。

白無恙不愧是令人又愛又恨的主兒,雲淡風輕地望了眾大臣一眼,勾了勾唇角,“私心而已,無恙的媳婦兒離疫病最近,若她染病,白家豈不絕後?”

文尚書老大人的麵部肌肉痙攣了片刻,有些尷尬。媳婦死了可以續弦,怎麼會絕後?白無恙說這些,無非是給老夫上眼藥罷了,“王爺說笑,老臣不過是一時情急,還望王爺不要心生芥蒂。”

“怎麼會?文老大人心係百姓,大公無私,以後也要為我大昭盡心竭力才好。”文慶王爺格外大度,彬彬有禮。

皇帝聖人哈哈大笑,走下龍椅,一手拉著白無恙一手拉著自己的兒子,眼光灼灼,“妻若不在,誓不再娶,無恙對吉祥候的一番情意,當真是感天動地。私心也罷無私也罷,有臣若此,朕心甚慰,還望你們兄弟倆相互扶持,共興大昭。”

這句話就等於說,幹兒子的地位提升了?居然可以跟皇子稱兄道弟?

頗有眼力價的臣子們連忙拍起了馬屁。

說到這次疫病,其實很簡單,非魚有毒,必要配之以丹鳳草。毛雄他一個外來人,又在逃命之時,怎麼曉得顧忌那麼多,三兩下就生吞了,毒性自然累積在胃裏,等到發現已經來不及。

這種病依靠唾液與分泌物傳染,一起睡覺倒沒關係,就怕用了同一隻碗同一雙筷子,穿了同一件衣服混合了汗漬。還好白無恙和土匪關在一起的時候,被念奴塗了滿身的血,沒人願意碰他,又始終顆粒未進,否則隻怕也躲不過。毛雄死後,陸續有其他人發病,夜清寒身上有傷,又接觸到那些人的身體,避無可避地倒了黴,回到皇城也不曉得自己並非普通風寒,糊裏糊塗將疾病傳了出去……

(說到底,毛雄這個人,天生就是悲劇性人物,命運多舛,大概就是說的他這種人。)

疫病過去,重現繁華,帝都的酒樓裏添了一道佳肴,多了一段佳話,武九貴臉泛紅雲,小眼睛閃閃放光,先把自己感動了,“王爺為救吉祥候,親嚐毒草,遠赴非魚縣考證,終於研製出治疫良方。聖人欲加褒獎,王爺推辭不受,直言為救侯爺萬死不辭。若妻不在,誓不再娶,如此深情,豈能不令人感動?”這廝說著說著便扯過袖子,擦了擦眼角,“九貴身為男子,至今未娶,若有女子可相識相知舉案齊眉,也不枉此生了……”

下麵的客人頓時噓聲一片,有脆生生的聲音自二樓雅閣傳來,正是那白老夫人跟前的丫頭含翠,“我說武九貴,你這是說書呢還是拋繡球呢?是誇我家王爺還是給你自己找媳婦兒呢?”

吃飯的客人哄堂大笑,有的被茶水嗆到,咳嗽了半天;有的恰好吃了一筷子“丹鳳非魚”,直統統地噴出去,糊了對麵客人滿臉;有的正在大笑,忽然間被飛流擊中,愣了半天,悶嘟嘟地取出帕子擦臉……

武九貴紫漲著麵皮,清了清嗓子,涎皮賴臉,“含翠姑娘既說我是在拋繡球,那便是吧,不知含翠姑娘可有興趣接下?”

底下又是一陣子喧鬧,含翠圓臉緋紅,惡狠狠地瞪了武九貴一眼,揚聲詢問,“掌櫃的,丹鳳非魚做好了沒有?我家老夫人還等著呢?”

“好了好了,”老掌櫃忙不迭地從小二手裏接過食盒,望著樓上,“剛做好,還熱乎著呢。”

含翠小嘴一撅,翻了個白眼走下樓梯,邊走邊罵武九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瞧瞧自己那長相。”

說書人總算找回了自信,順著杆子往上爬,“我長得,是有點像癩蛤蟆,可是天鵝在哪兒?含翠姑娘,該不是看慣了王府的美人,把自己也當做了其中一員?依我看,含翠姑娘不像天鵝,倒像肥鵝。”

“你!”小丫頭真心被氣壞了,就她這模樣,珠圓玉潤的,怎麼就不是美女了?擱以前,做媒的把家裏的門檻都踩低了,現在倒好,大昭的男人,都喜歡王爺夫人那樣的了?”

白無恙把自己洗得白白的,擦得香香的,換了件素淨清爽的衣服,歪進了床裏。媳婦兒今日便回府休整,將養幾天,不妨來點兒新鮮的玩玩?都說小別勝新婚,一個多月沒挨著媳婦兒的邊兒,心裏跟小貓抓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