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八卦女主角之一的桃之,近來在拚命練習舞蹈。
大昭國以胖為美,女子們鮮少運動,可是天將哥哥偏偏就喜歡瘦女子,連皇帝聖人為他選妻都隻挑瘦的。唉,好累啊,平時動一動都愛出汗,這麼又彎腰又踢腿的,整個人都像泡進了水缸裏,小風一吹,涼颼颼的。
袁老爹提溜著一根棒子尋了來,桃之眼尖,遠遠瞧見,立馬躲進了蘆葦叢。
“死丫頭,躲哪兒去了?”教書先生邊找邊自言自語,次女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哭著喊著要學跳舞,蓮藕似的手臂眼見得瘦了!老袁家好不容易出個美女,十裏八鄉的未婚男子們都眼巴巴地等著,賈媒婆看見他熱情的不得了,怎麼又整這些幺蛾子?
桃之撅著屁股躲在蘆葦叢裏,被汗水濕透的衣服被秋風一吹,涼冰冰的,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阿嚏!
袁老爹立馬尋了過來。
桃之拎著裙子下擺轉身就跑,“阿爹,你別再追了!再追、再追我就跳下去了。”
薄雲溪就在前麵,丈許寬的水麵有層薄霧,大大小小的河灘石咯的人腳疼。袁家次女跌跌撞撞,眼瞅著腳步踉蹌,奔著溪流就跑了過去。
袁老爹不依不饒地跟在後麵,“死丫頭,你跑什麼跑?誰家的女子跳舞?那都是附庸風雅的男人做的事!你想跟你阿姐學,做男人的事,操男人的心,越長越難看?”
“阿姐不醜,阿姐最好看,天將哥哥說了,全大昭最美的女子就是我阿姐,我要做像阿姐那樣的人。”
“你你你,想氣死阿爹不成?”袁先生扔了棒子,一屁股坐在河灘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你、別跑了,阿爹跑不動了,你回來,桃之啊,阿爹、阿爹……”也許是年紀大了,也許是追得太猛,袁老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坐在那兒喘了回氣兒,隻覺頭暈眼花。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由不得白眼一翻,向後一仰。
桃之停下腳步,站在遠處愣了半天,誰知道阿爹是不是裝病嚇唬她?“阿爹?阿爹你別裝了,”小妮子一邊試探一邊慢慢往回走,“阿爹,咱們回家吧?”
袁先生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哪裏像是裝病的樣子?倒像一具死屍。
袁家次女瞬間慌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推著袁先生的身體,“阿爹你怎麼了?醒醒啊!阿爹!”
教書先生朦朦朧朧地聽見閨女喊自己,偏偏動不了,身子沉甸甸的,迷糊間仿佛聽到有馬蹄聲傳來,一個黑影俯下身,低低問著什麼。難不成是陰間的鬼差來接他了?袁老爹一陣心酸,想想自己才活了多大年歲?都是操心操的太多了,如果有老生,他才不願意這麼累呢。想完這些,袁先生的頭一歪,啥也不知道了。
夜清寒坐在自家屋簷上,望著遠處的王爺府,長歎一聲:重重疊疊一層又一層的房簷在視線中猶如高低不平的台階,有的人平步青雲,有的人默默無聞,大昭國也不例外。
也許是習慣,也許是緬懷,每次出穀都想去薄雲溪看看,偏巧就碰到了袁先生在溪邊發病。桃之送的香囊還放在袖子裏,沒有時間還回去,袁府上下一片忙亂,又是請大夫又是哭鬧又是打發人去熬藥,忙到晚上也未必想得到他。這麼大的皇城竟沒一處是他夜清寒的家?府邸就像借住的地方,多幾個人少幾個人有什麼不一樣?還是去酒樓吃一頓吧,清香閣的女兒春雖然不如三月醉,一樣可以解千愁。
“將軍哥哥,等我學會了跳舞,跳給你看?”桃之粉撲撲的小臉忽然浮現在麵前。
小妮子已有幾分杏兒姐的模樣,眉如遠山,眼若塗漆,隻是嘴唇更加紅潤,白嫩嫩得像隻雪花包子,帶著一點嬰兒肥,手腳和腰肢也都圓乎乎的。
大昭國的美女果然不同凡響,夜清寒啊夜清寒,沒有月亮,星星也可以吧?至少都是發亮的,隻可惜他的心像個過客,停不下來,沒有歸屬感——喝酒去吧,別在這裏胡思亂想了。
清香閣的小菜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物美價廉,夜清寒吃飽喝足又要了一壺酒,穿過街道,邊走邊向跟他打招呼的人微笑。
也許是風寒未愈,也許是稍稍喝多了一點,他的眼前竟然有些模糊,晃晃悠悠地走著一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大將軍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