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邸隻雇了幾個打掃支應的小廝,連吃飯都解決不了。
夜清寒撲到門上,用力拍了兩下,睡了過去。
“就我說,大將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幹嘛作踐自己?雇兩個做飯洗衣的婆子又花不了幾個錢,偏偏舍不得,害我們也沒地方吃飯,天天蹭家裏。”
“可不是嘛,灶房什麼都有,就是沒人做飯,難不成我們還得學著做飯?這府裏一天也來不了半個人,那麼多房間,每天打掃,還得顧著門。”
“就說的呢,有個當家夫人也好,什麼都管起來,省得咱們操心。”
“兩位哥哥說什麼呢?大門都忘了關。”一道甜糯可人的聲音響起,夜清寒從枕上側過頭,眯起細眼,仔細瞧了瞧,是個女的?
“清寒哥哥怎麼了?”桃之?還是杏兒姐?夜清寒神誌恍惚,努力了半晌,看不清楚。有人走到自己床前,伸出冰涼的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很是舒適。
“杏兒姐,其實,”夜清寒迷迷糊糊地抓住那隻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我也可以娶你的。”
桃之驀然間縮回手,麵頰緋紅,瞟了一眼站在後麵的小廝,扭身跑了。
大將軍看上了袁家的美女?這不是老牛吃嫩草麼?相差近十歲,老夫少妻啊?兩個小廝對望了一眼,撇了撇嘴,雖說有個當家主母挺好的,可這,也太小了?
夜晚很快就來了,公雞報曉之後,熹微的晨光染白了窗欞,夜清寒的睫毛動了兩下,終於醒了。
昨晚是個夢?大將軍苦笑,當然是個夢,杏兒姐嫁了,連升三級,從女先生變為元帥又封為吉祥候。
早已在外張望的小廝怯生生地問了一句,“爺,你醒了?”
夜清寒揉著額角應了一聲。奇怪,自己的酒量不說千杯不倒,也不至於幾杯就醉,果真是酒入愁腸人易醉,隻是自己這愁,怕是無人可解了。
門外的小廝連忙去打了洗臉水進來,“聽說文慶王爺也從鹿鳴穀回來了。”
夜清寒心裏暗自舒坦卻不言語,自顧自地洗著手臉。
“爺剛到家,該好好休息,不過聽王府的舍利說,鹿鳴穀內將要發生大事。”
怎麼可能?夜清寒翻了小廝一眼,自己離開的時候早已做好安排,有孟勳在,出紕漏的可能性不大,這些人沒事就愛家長裏短小道消息,大昭的男人還真是不像男人。
“昨晚袁家二姑娘來看過爺。”
“什麼?”夜清寒一愣。
小廝急忙接著往下說,“袁二姑娘說是要謝謝爺,救了她爹一條性命,還帶了一隻老山參來。小的見爺睡得很熟,就請袁二姑娘先坐坐,自己去放了東西,不過等小的回來,二姑娘已經走了。”
“我在何處?”
夜清寒一句話問的小廝都懵了,“爺一直在睡,能去哪兒?”
另一個小廝忽然跑了進來,“爺,鹿鳴穀傳來消息,吉祥候被刺殺了,傷勢不明……”
“什麼!”夜清寒忽然扶住桌子,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宿醉未醒,兼之舊傷複發,受了些風寒,心情也格外抑鬱,幾麵夾擊之下,鐵人也扛不住。夜清寒穩了半天才抬起煞白的麵孔,“速速派人去鹿鳴穀!”
若不是非魚縣一役追捕毛雄,使得舊傷複發,也不可能輕易染上風寒。夜清寒徐徐後退,坐回床沿。思慕崖逃生之後,傷勢幾經反複,雖經醫治卻留下隱患。匆匆入伍調教新兵,亦是操勞過度,杏兒姐出嫁,心神俱傷,之後剿匪,亦是勞心勞力……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什麼都變了,夜清寒閉了閉眼睛,努力穩定著視線。軍中雖有軍醫,他卻不想被外人知曉,自己配置了些金瘡藥,喚來孟勳幫忙。傷在背部,他也夠不到,土匪中有傷重不治的,掩埋不及時,散了些疾病出來,不少土匪都染上,波及到兵士,死了不少人,難道自己也被傳染了?
杏兒姐,怎地在這種時候去鹿鳴穀?千萬不能有事。夜清寒大汗淋漓,硬撐了半天,仰麵朝天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