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鵝黃色曲裾早已被扯破,藏在袖中的朱砂佛陀掉在地上,白無恙與那人同時看向地麵,停頓了片刻,縱身撲過去。腦後忽然傳來風聲,他急忙就地打滾。好險,再晚一步,這世上就沒有白無恙此人了。蒙麵人發出一聲冷笑,俯身撿起朱砂佛陀,塞進了自己懷裏。既然奪不回來,隻能寄望於日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想跑,卻已到了盡頭。
? 洞口飄來鹹腥的氣味,隱隱的濤聲轟鳴,那人拿著劍,一步步逼過來。來路被堵,出口是絕地,他站在那裏,有點絕望。蒙麵人用劍尖指著他,寸寸緊迫,腳下忽然失重,他便掉了下去,慌亂中攀住了洞口的山岩。
? 而那蒙麵人,高舉寶劍,直劈下來——他在即將身首異處的瞬間做了決定,鬆開那隻手,直直墜下去。並不是他想死,而是兩腳懸空難免會亂蹬,蹬著蹬著就感到腳下有什麼東西,生死有命,何不賭一把?他在鬆開手的瞬間那麼想。
? “下麵果然有棵樹,隻是從洞口向外看不到。我在那裏歇了很久,等到上麵再也沒有聲音才爬回去,一挨到地麵就暈過去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裝進了囚車,滿臉滿身都是血,頭臉被包住隻留下兩個鼻孔,衣服也已被換過,土匪們都當我是同伴已經快死了。”
? “你便這樣回了帝都?”杏之心中劇痛,由不得握住了相公的手。
? 白無恙餘悸猶在,卻依然勾起了唇角,“念奴極為謹慎,每晚為我清洗換藥卻無他人知曉,待到帝都,便用夜清寒方才提到的方法將我換了出去。”
? “之後你便聯係婆婆,偷偷躲進了佛堂?”
? “娘子果然是水晶心肝玲瓏人,”文慶王爺淡淡誇道,“凶手是誰還未可知,念奴並不敢將我未死的消息告訴他人,隻托舍利告訴了娘。”
? “怪不得舍利起先還哭哭啼啼,未足三日便換了模樣,居然敢瞞得我滴水不漏。”女侯爺咬牙喟歎,又看了一眼自家相公,緩和下來,“隻要你無事便好。”
? 白無恙抽出手來,將媳婦的手掌包在手中,柔柔地摩挲,“我雖不想再追究此事,奈何娘子要來軍中,蒙麵人未除,終是大患,隻怕他會對娘子不利,有念奴在你身邊,為夫方才安心些。”
? “可是那朱砂佛陀是杳杳從寒弟弟身上找到……”女侯爺頗為掙紮。
? 白無恙默默搖了搖頭,“不是他,我已確認過。”
? 夜清寒在自己帳中,極端鬱卒,拿著荷包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不過不是喜形於色,而是一種深深的糾結、矛盾,最後長歎了一聲,拿起披風,來到帳外,“馬倌,牽我的賽雪來。”
? 孟勳正騎著“揚威”拉著賽雪在馬場上跑,見了馬倌,豪爽地叱了一聲,勒住馬頭在原地踢踏,“將軍病體未愈,就不要騎馬了,我拉著賽雪溜溜也是一樣。”
? “不是的,將軍要回皇城府邸,所以來牽賽雪。”
? “好端端地,回什麼皇城?府裏不是連個做飯的婆子都沒有嗎?”孟勳邊問邊跳下馬,將賽雪的韁繩丟給馬倌。
? 傻小子也是納悶,笑著揉頭,“誰說不是呢?大將軍也不是沒錢,雇幾個小廝婆子還雇得起,難道就為了去元帥娘家蹭飯吃?”
? “將軍要去袁府?”孟勳停下了腳步。
? 馬倌拉著賽雪走近身邊,“可不是嘛?大將軍每次回家,必要去袁府逛逛。聽說他剛來大昭的時候,就住在袁府西院。吉祥元帥的妹妹可不像姐姐,雖然才九歲,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了。說不定大將軍喜歡去那兒,就是為她。”
? “別瞎說,”孟勳不樂意了,“大將軍的心思,別人不知道,我老孟絕對不會弄錯!”
? 馬倌在那邊偷偷撇了撇嘴,知人知麵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誰敢保證知道誰啊?保不定大將軍見到美女,這年齡也不是問題了,身高也不是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