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10月,恩格斯的家又搬到了瑞琴特公園路41號。新住宅離市內大約近五百步,離櫻草丘一百步,離瑞琴特公園入口處更近。地下室那一層除了廚房外,還有一間早餐室,廚房很大,爐灶按照英國式砌在壁爐裏,裝有鐵叉旋轉器,可以吊著烤牛肉。第一層是客廳和可以容納24人的餐廳;第二層的前側是他的書房,靠街有三個窗子,後側是他的臥室;第三層有四間房子,由弗賴貝格爾和路易莎夫婦居住;第四層有四個房間,供傭人、客人居住和存放東西。庭前院後都是小花園。
老人在這裏過了74歲生日後,身體明顯不如以前了。七十壽辰時的恩格斯棕色的頭發還不見一根白發,李卜克內西說:“他精神健旺,又幽默,又威武,就像在活潑愉快熱情奔放的青年時代一樣。”就是出訪歐洲大陸時也還有人驚訝:“這個青年人七十三歲了?”歲月無情,一恍過去一二年,一團火焰的頭發很快花白了。恩格斯在給左爾格的信中第一次勉強認老了:“說實在的,進入七十五歲的人,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精神飽滿了。固然,我還算精神飽滿,腿腳也還靈活,沒有失去對勞動的愛好,勞動能力也較好,但畢竟發覺,從前我滿不當回事的胃病和感冒,現在卻要求我十分重視了。”
“在生命的第七十五個年頭我已充分意識並感覺到,今後我沒有權利再幹那些你責怪我的不慎行為。恰恰相反!我將嚴格遵守飲食製度,注意消化係統,像對待愛嘮叨的長官一樣,時時按照他的支使行動,而為了避免咳嗽、支氣管炎等之類的疾病,就要穿戴暖和,避免受涼,凡是一個有病的老人需要注意的種種麻煩事都要放在心上。”這是老人寫給阿德勒的信,因為住在三樓的弗賴貝格爾這位醫學博士,給恩格斯規定了一套適合老年人的生活製度。
然而,恩格斯仍然保持著旺盛的鬥誌和樂觀的精神。他敏銳地覺察到,革命的烈火在歐洲的地下燃燒,局勢大有山雨欲來之勢。“意外事端一定會使我保持生命力,整個歐洲沸騰著,到處都將爆發危機,特別在俄國。那裏不能維持多久了。這就更好。”
他預言,即將來臨的20世紀將是共產主義取得勝利的世紀。1895年5月3日,老人沒有去參加大規模的“五一”勞動節慶祝活動了,但他在節日裏滿懷希望地對朋友說:“我還有一個希望——看著新的世紀,到1901年元旦我就完全沒有一點用處了,也許那時就到了末日。”
工作曆來是老人最大的樂趣,疾病不得不使他時有中斷。1895年2月8日,他告訴普列漢諾夫:“我的健康情況比前一段時間好。消化恢複正常,呼吸暢通,夜裏可睡七個小時,工作愉快。由於第三卷校樣、通信、搬家、腸病等等而使我中斷了近一年的工作,終於又拿起筆來,我感到幸福。”
1895年3月,恩格斯病倒了。不久,他的頸部右側出現了一個腫塊,並迅速擴散,成為一簇位於深部的頸腺腫痛。醫生知道,他患了不治之症——食道癌。到5月間,劇烈的疼痛使老人夜不能眠。他一天隻能吃九個牡蠣,食用白蘭地酒衝雞蛋,烘餅配甜煮水果。
恩格斯早就為自己一旦死亡作好了一切安排。最早,他指定馬克思為他的遺產的唯一繼承人。馬克思去世後,他又重新寫了一份遺囑。1893年7月29日,他寫了最後一份遺囑,指定穆爾、伯恩施坦、路易莎為他的遺囑執行人。1894年11月14日,在他給遺囑執行人的信中,對1893年的遺囑作了補充和說明,他特別囑咐:“我至望將我的遺體火化,而我的骨灰,一有可能就把它沉於海中。”1895年7月26日,在彌留之際,恩格斯在病榻上再次對遺囑作了若幹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