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 / 3)

烏克朝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幾人快速上前,扯下柳漠西身上的裘衣和長袍。很快,男人結實的脊背赤裸地展現在大家眼前。柳漠西微微低了下濃眉,抿唇道:”動手吧!”

烏達一直站在旁邊,銳利的鷹眸落在他的身上。他們是夙敵,但烏達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對手竟是如此癡情的男人。他想起芯月蒼白而絕麗容顏,眼神有刹那的恍惚。不可否認,那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撇去高貴身份,優雅氣質與美貌不說,她聰慧大方,遇事冷靜淡薄,堅定不屈,光這些就連許多男人都自歎不如……

然而,她終究隻是一個女人而已,為了一個女人甘願若此麼?

烏克看了哥哥一眼,挑了嘴角,緩緩揚起手中的馬鞭。

鞭子越揚越高,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柳漠西抬眸望向風雪中幾分模糊的崖洞口,心中默念一聲:芯月,等我!

他輕輕閉上了眼,眸光徹底掩住,然後暗地咬住牙根,等待第一鞭的到來。

“慢著!”烏達突然出聲,正要將鞭子落下的烏克及時收住手勢,看向大哥。柳漠西霍然睜眼,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叫停?烏達擰起眉頭盯著柳漠西堅毅冷硬的麵龐,沉聲問:”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為了她,值得。”柳漠西答得平靜。

“嗬嗬,想不到以冷酷聞名的柳漠西還是個多情種子。”烏達勾起淡笑,”可惜據我所知,芯月格格好象並不願見到你。你真願意承受這十鞭之苦?”

芯月不想見他……他知道!

可是,一生中從未有如此強烈的渴望,隻要看她一眼,知道她是否安好便足以。她可以不跟自己說話,可以不看自己一眼,至少讓自己看到她!

“烏達,你不必多說,我柳漠西可能會後悔很多事,但是這件,絕不後悔!”柳漠西握緊了手指,天寒地凍中,掌心格外灼熱。他知道,一旦感情波動,那條異常的天脈線又開始牽動情咒了。

“即使芯月格格不願意見你,你也不後悔?”烏達神色變得複雜。

柳漠西猛然提高了聲音:”動手吧!”

烏克重新揚起鞭子,冷笑道:”嗬,柳漠西,你倒是比你爹癡情多了!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了,反正你放心,你的命我們還得留著。”

柳漠西重新閉起了眼,站在雪地裏的身軀更加挺直。

“啪!”一聲巨響,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音。那鞭子落下,立刻染上了鮮紅,潔白的地麵,頓時濺落一線淡淡的紅色。

“啪!”又一聲更大的巨響,在場的薩拉族人莫不為之一震,紛紛睜大眼注視著那堅實的脊背上,兩道清晰的血痕。

柳漠西拳頭驟然抽緊,緩緩沉下氣息。

痛,真的很痛,被冰雪浸過又凍結得僵硬如棍的馬鞭狠狠抽過,怎能不痛?烏克武功不弱,本就算不上什麼光明磊落之人,逮到報仇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自己?可是,芯月受製於人,在他們手中,他能怎麼辦?一切隻能等見了芯月才能計劃……

“啪!”

“啪!”

一道道殷紅如線,濺落在銀地上,形成幾條詭異的弧度,卻看得人觸目驚心。

寒風呼嘯,雪舞飄零。

柳漠西在風中穩穩站立,如劍雙眉逐漸擰緊,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卻比不上芯月離去時絕望的眼神。

“我恨你……我發誓,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原諒你!”耳邊回蕩著她淒絕的聲音,那聲音像世上最鋒利的刀,直刺心窩。可是,他怪不了任何人,隻能怪自己……

“啪!”

“啪!”

烏克的眼裏染上了嗜血的殘紅,一次比一次抽得有力,他並非全然殘暴之人,但麵對柳漠西,他的鞭子抽得快意。柳漠西對芯月用情之深,他不如兄長烏達那樣感覺複雜,他隻覺得痛恨與嫉妒!如果可以,他絕不讓柳漠西見到芯月!

“啪!”……

每一次,柳漠西的身軀都為之一震,然後變得更挺直。胸口突然湧出一陣腥熱,那力道似乎不客氣地傷及了他的內髒,他趕緊再度調息,全力抵抗那最後一鞭。

風雪呼嘯之聲,卻掩不過鞭子揚在空中的颼颼聲,淩厲而尖銳。鞭子落在肌膚上的刹那,血花同時飛濺。

有人開始瞥開眼,烏達蹙著濃眉,眼神不覺飄向遠處的崖洞口,想象著那個對這些全然無知的美麗女人。

“啪!”最後一鞭落下,鞭子已變成紅色,烏克以手指輕輕地刷過它,道:”柳族長,得罪了。”

柳漠西顧不得理會他的虛假,身子重重地顫抖了一下,嘴角吐出一口熱血……

原來四肢早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僵硬,他近乎麻木地套上衣袍,慢慢披上厚實的裘衣,才找到一絲溫暖。

還好……藍霧祁都說他是不死之身,所以,沒得到芯月原諒之前……他更加死不了!

“十鞭已過,烏族長是否兌現承諾?”他轉過身,目光沉入冰冷山穀,與烏達陰沉的視線交錯。

烏達扯扯唇,冷聲道:”是。你可以去見芯月格格了。如果她不願意見你……”

“那是我的事。咳……”柳漠西抹去唇角血絲,心已飛上峭壁上的崖洞。

烏達看他一眼:”好,你我雖然對立多年,但今日我敬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給你半個時辰,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