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3)

百冰崖前,柳漠西立在雪地裏,雪花落得肩頭一片白色,黑色的披風颯颯飛舞。

他在忍耐,在等待。

烏達帶藍霧祁去探視芯月,天知道他有多麼渴望自己也能去。一個多月了,那樣傷害過她……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容顏,輾轉徘徊,伴隨著令人越來越呼吸沉重的痛,灼燒著他的知覺。

芯月……無數次呼喊她的名字。

不能見到你,至少讓我知道,你還平安……

也許你真的永遠無法原諒我,但是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請上天也給我一個機會!

風霜不懼,柳漠西定然而立,視線一直落在遠處的百冰崖背後的峭壁上。看到藍霧祁隨烏達離去的方向,他推測芯月可能就處在那其中的崖洞裏。

該死!高大的身軀僵硬,他咬緊牙根。一想到自小被人捧在手中嗬護長大的嬌貴格格,竟然被人關在這樣殘酷的地方,他的心髒就忍不住抽畜。

但是,他必須忍耐,他不知道芯月的情況,不知道陰險的薩拉族人有什麼打算,他不敢輕舉妄動。

柳漠西就這樣站著,一個時辰過去了。

等來的卻隻是失望,回來的隻有烏達,一個不會告訴他真相的敵人。

烏達噙著冷笑,一見到柳漠西等待的姿態,心中開懷,又假意客氣道:”柳兄,不必等了,藍長老急著給芯月格格找雪蓮花,沒時間回來跟你多說了。”

烏達的話令人心驚,柳漠西黑眸立刻眯起:”你要怎樣才能解她七色花的毒?”

七色花之毒,他曾聽過,是以七種顏色的毒花煉製而成,藥性劇烈。若是每月及時服用解藥,中毒之人便平安無事,也不會有其他症狀,若是沒有解藥,身子便會遭受酷寒和炙熱的煎熬,如冰如火,直到折磨至死。

他絕對不能讓芯月承受那種苦痛,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她!

烏達唇角挑起:”柳漠西,看來你真的非常在乎她?”

柳漠西不自覺握緊了手中劍,就怕一個克製不住,衝上前去劃爛他陰笑的臉。他深吸一口氣,道:”烏達,你們怎能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

烏達大笑了幾聲,徑自往百冰崖中走去。

“柳漠西,我聽說你從前對她也不怎麼樣嘛。我的目的不是傷害她,雖然我舍不得把她交給你,但是……我更有興趣看看你的表現!”

一句話,如冰刃戳進了柳漠西的心。他從前是做過很多傷害芯月的事,他慚愧,後悔,痛苦,可是他相信自己還有機會可以彌補!咬了咬牙,他跟了上去:”烏達,讓我見她一麵。”

“嗬嗬,柳漠西,你憑什麼跟我說條件?”烏達冷眼睨他。

柳漠西收緊下頜:”烏達,你我同是一族之長,我柳漠西說到做到,相信你也會言而有信。你說吧!讓我怎樣,才可以見她一麵。”

烏達轉身,沉默了會指指峭壁上的那排崖洞,道:”藍長老可以去采雪蓮,你嘛……怎麼處置就讓烏克來決定吧。”

正在此時,烏克一聲青色長袍從百冰崖裏的路口走出,雪花飄落在他的身上,他帶著陰沉笑意,眼中恨意閃爍。

“烏克,你想怎樣?”柳漠西直視著越走越近的烏克,不假思索地問道。想見到芯月的渴望超過一切,仿佛他不見她一麵就會死去。他擔心著她,不知道這冰天雪地中她如何熬過,不知道她中了七色花毒可還安好?

他隻是想看看她,仿佛看一眼,便能多一份與薩拉族對抗的決心和勇氣……

他知道自己越是在乎,烏克兄弟越不會放過自己,可是,他的感情在一個多月的倍受煎熬中早就難以掩飾,縱然前麵是萬丈懸崖,他也會毫不猶豫跳下去。原本決意隻身前來百冰崖,就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沒人明白他的心,但是烏達與烏克卻輕易地利用了他這顆心。

烏克摸摸自己的袖口,看似漫不經心,口吻卻陰毒無比:”我的意思麼,很簡單,也並不想讓你就這樣死了。當日你曾讓我受傷,還關押了我,今日我隻是要你給個小小的償還而已!”

柳漠西蹙起濃眉,盯著他。

烏克愜意地看看四周,寒氣襲人,他勾起唇:”大哥,你說……我在這百冰崖前,當著兄弟們的麵抽他十鞭,算不算找回了麵子?”

烏達點點頭:”就按你說的辦。柳漠西,你沒意見吧?”

柳漠西握握拳頭,風雪中隱約聽到骨頭咯咯作響,他目光灼灼:”十鞭,我可以去見她?”

“是。烏某保證。”烏達肯定地點頭,黑眸中滲透著讓人發抖的凜冽。

百冰崖,三麵峭壁環繞,唯一的出口上站了二三十餘人,大約前來雪域的薩拉族弟子都來圍觀。

冰雪之中,立著一人,他的背影孤拔挺直,下頜緊收,黑眸冷沉。他是這裏唯一的外人,此刻,站在曾經浴血相對的敵人之中,他的心如滾滾熔岩,隻為正獨居崖洞裏的那個女人而焦灼。

烏克大步踏上前,薄唇上更添了幾絲陰狠。他手執一條馬鞭,鞭子又粗又硬,似是早有所準備,鞭子由手下剛從三尺雪地裏挖出來的,上麵還凝結著冒著寒氣的冰塊。

“柳漠西,十鞭你還可以承受吧?”烏克笑道。

柳漠西緊了緊牙根,黑眸比他的烏劍更加鋒利。

“何必多說,來吧!”他長發一甩,繞在脖子上。十鞭,他可以承受!至少烏克為了龍雲圖暫時不會至自己於死地。而想見芯月的心卻不願再多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