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多大的事啊，你找死的事還不算大嗎？對了，那個實驗我們下一次會不會也做到？！”
“你想幹嘛？”
“沒幹嘛啊，哎，允許你做不允許我做啊，我初中的時候還湊過去聞了聞一氧化碳氣體呢不還活著？！”
“你找死啊！”爍爺甩了我一個後腦勺，他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越過我看窗外。
我也跟著轉了個身看著窗外。窗外是我認識的世界，那家李氏鴨粥，最好吃的卻是咖喱雞飯。那家必勝客，以前推出天天半價，隻有飲料天天半價，然後我跟哥哥跟撿到寶了一樣天天在那裏喝藍色瑪格麗特。那家腸粉店是幾十年老字號了，味道不及以前的好，不過算是不錯了。我是個懷舊的人？懷念著一個時代的人和事？不可能。我懷念的是一種生活環境，一種一進入內宿學校就會在心裏叫的你頭疼的懷念。但我是一個不顧一切的人，我會為了一樣我喜歡的東西毀掉很多東西，我付出的代價，客觀上來講是很大的。我的想永遠不會久，要麼它被實踐，要麼它被遺忘，它不會一直是想。
馬路上的行人匆匆化作一段剪影，我的眼睛裁剪這自己想要的部分，用作回憶，用作滿足好奇，但是它們也隻是迅速地後退，後退。公交車載著我前進，前方路況如何？車子性能如何？除了到我家外，它還會駛向何方？什麼都不知道，我現在才發現信任是多麼重要卻又廉價的詞，花1塊錢我就信任了這輛車，信任了這個司機，信任了身邊的人不會突然抽出煙來在我麵前吞雲吐霧。
它也如此吧，我前方的路。
爍爺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地問：“想家了？”
“要不然為什麼回家？”我繼續看著路上的熟悉風景。“你呢？真的是哥哥叫你所以你來了的嗎？”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他搭著我的肩，和我一起望向窗外。“我生命中無條件的人說的話我能不答應嗎？”
“如果哥哥在你高考的時候叫你出來喝酒呢？”
“你知道他不會。”他頓了頓，“這句話他自己曾經說過。我們和一個，嗯，混蛋吧後來覺得一起參加了一次夏令營，同住一個宿舍，有一天他出去了，本想聯係他一起吃飯的，發現他手機沒有帶，我們就出去了，離宿舍很遠的時候他打電話給我說了一堆話，簡單來說就是讓我回去給他開門，我說樓下宿管有鑰匙你登記一下就好，我沒多說掛了他電話，他發短信告訴我他會記得的。”說完他攤開手心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你該不會，砸了手機吧？”
“犯得著嗎？”他問。“我就隻是對鵬說，‘這要是你，我一定罵得你找不到北。’”
“然後哥哥就說‘你知道我不會。’”我笑了。“後來呢？”
“後來倒是挺快的就和諧了，不過回來後就沒有再聯係，包括我，包括鵬。華依，很難得的，結交一個這樣的朋友，你有信心他不做你看不慣的事，很難得的。應該珍惜。”
“所以照顧他妹妹也是珍惜的一部分。”
他微笑得看著我，搖了搖頭，伸出手繞過我的肩搭著我，“是我有信心你不做我看不慣的事情。”
這是我接受過的，無上的光榮。
“什麼時候的事？”
“還記得嗎？有一次過年期間，鵬和我去買了一堆火鍋料，那時候鵬先進來了，然後我後來提著大包小包進來了，你迎上來邊接過東西邊假惺惺地說‘送了禮就好來什麼人啊’，剛說完自己就笑趴了，那時候我第二次從你身上看見鵬的影子，是幽默。突然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這樣啊。後來你不負我望啊！”
“那第一次我跟哥哥重疊的影子呢？我們倆長得像？”
“不是。是第一次見麵，你記得嗎？你坐在鵬的車座後麵，看見我和鵬打招呼，我眼睛轉向你的時候，你立即跳下車對我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哥哥“。”
“怎麼了嗎？”
“禮貌啊，跟鵬一樣的禮貌。”
“你不是說，你第一次跟哥哥見麵且認定他是你的朋友，是他的粗話連篇嗎？”
“有些禮貌是深層的，改不了的。鵬那一天的確粗話很多，但是當結束的時候，我找他，他朝我微笑地點了個頭，就是那個點頭，跟你一模一樣的點頭。然後後來他點評我的球技的時候當然不客氣啦，但是我已經沒有再把他理解成很拽很霸道的一個男生了。”
公交車到了蓮花超市一站，我捅了捅爍爺，“好久沒有來這裏了，以前總是跟哥哥shopping後擠上這輛在最高峰擠上公交車，哦就像他一樣！”我指著一個穿著我初中校服的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帶著鴨舌帽提著一堆東西，他跌跌撞撞地上車，把東西放在過道上，從身後掏出錢包找交通卡。
爍爺順著我的方向看過去，然後靜靜地說；“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