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父見眾怒難犯,就叫上情婦齊國公女卷了行李,逃奔莒國去了。

注:山東莒縣,是劉勰的老家,就是寫《文心雕龍》的那位,辭藻華麗,根本看不下去。並且鄙人去過莒縣,有一次我開車從上海回北京去,夜半在山東荒野裏亂跑,還撞進了莒縣縣城,靜悄悄的,就幾盞歪歪斜斜的路燈,像夢一樣。

這一次“國人”在魯國的政治生活中又露了一小手,趕走慶父,民意大申。希臘的城市平民這時候正搞民主製,也是很牛的,隻不過他們是通過公民大會投票選舉以及陶片放逐法等方式幹預政府,而周朝的諸侯國人(平民)隻有借鬧事扔石頭表達民意。

魯國的事情鬧得這麼亂,國際憲兵齊桓公當然激動起來,齊桓公發出兵車,準備積極幹涉別國內政。管仲命令:如果魯國眾公子中,有賢能仁義之材,就盡快立為國君,同時為魯國加固城牆,幫著戍守,以防慶父勾結諸侯來襲。

於是,齊國派出的維和部隊開進魯國曲阜。

這時候,魯莊公另一個小妾的兒子(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小妾),在季友的陪同下,謁見了齊國維和部隊司令高傒。該公子說話慢條斯理,神氣無喜無怒。高奚覺得麵試成績優異,適合當國君,就確立此人為魯僖公。

躲在莒國的慶父,一看齊國幹預,形勢對自己不利,首先想到要保命,就大力賄賂莒國領導人。

魯大夫季友也拉攏莒國,往莒國送去更重磅的糖衣炮彈,要求莒國引渡慶父回來。莒國領導人樂了,比較了一下炮彈的重量,決定對慶父下驅逐令。慶父遂被押解出境,往魯國去。

慶父遑遑如喪家之犬,帶著老小,回到泗水河畔的密地,莒魯交境上,臨時停下。慶父屬於有賊心也有賊膽但是沒有賊路子的那種,這時候窮途末路了他就請親戚公子魚先回魯國,去找魯僖公給自己求個情,放一條生路。

魯僖公耳根比較軟,準備饒莊父一命,大夫季友說:“不懲辦慶父,將來就無法引以為戒。”於是對公子魚說:“回去告訴慶父,不要回國了,那樣再正法他,顯得國君對親戚太不仁義了,請他在境外自我了斷吧。”

公子魚返回境上,不好意思把這個壞消息告訴狼狽不堪的慶父,就站門外號啕大哭。慶父聽見了,就全明白了,於是找了個樹杈,上吊自殺了。

慶父一死,魯國自然也就沒難了。鑒於慶父的下場也夠讓人可憐的,魯僖公就把他的兒子封為孟孫氏,賜給封邑,以示體恤。另有一個叔牙是慶父的同謀,同時也是魯莊公的庶弟,被鴆酒毒死,兒子封為叔孫氏。而這次力挽狂瀾的季友,是魯莊公的親弟弟,被命為執政卿,賜給費邑和汶陽之田,成為季孫氏。

季孫、孟孫、叔孫,隨後世代都為卿,後來變成了魯國的三大私門,漸漸瓜分了魯國國君的權力,壓倒了國君,魯國君成了周天子一樣名存實亡的東西,這是後話。

關於慶父的情婦兼同謀者齊國公女,齊桓公經過與管仲商量,被迫把她引渡回齊國,責令自盡,屍體送回魯國後安葬。這個齊國公女死得讓魯國人心情沉重,於是,管她叫哀薑,表示對她的哀憐。

這一次齊桓公在魯國政權父子交接的程序中,派兵製止了一場內亂,存魯有功,並且大義滅親,縊死宗女哀薑,履行了霸主的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