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頃公派人向郤克說好話,帶來了一組青銅甗和玉磬。那時候,金子不如美玉值錢,甚至“金”這個字,實指青銅。
郤克趴在床上,脊梁上依舊像扣著一口鍋(這次負傷太重了,三年後死去),郤克說:“講和是可以的,但必須把齊頃公的老媽拿到晉國當人質,誰讓她笑話我來著。另外,齊國的田塍必須變成東西向的,方便我們隨時開坦克來打。”
齊國使者不高興了,說:“打人不打臉,罵人別罵媽,你罵我們主公媽,就不應該了。我們主公的老媽就相當於你們晉主席的老媽。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拿老媽當人質,這是以不孝來號令諸侯啊。田塍變成東西向,可是先王說田塍可東西可南北,要根據土宜,你們隻為了大兵車方便,不聽先王的話了嗎?別把我們逼急了。我們收拾餘燼,背城借一(成語出處),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呢!”
幾句話氣衝鬥牛,鏗鏘有力,郤克這人還最怕硬的,上回饒了逢醜父就是證據。齊國畢竟是老牌恐龍,雖然現在已經墮落為蜥蜴,但依舊皮糙肉厚,真較量起來,未必好啃。而且此次戰役目的,並不是為了“殲滅敵有生力量”,而是降伏齊國這個“大蜥蜴”為晉國座下的“鼻涕蟲”。
於是,在魯、衛兩國建議下(這兩國是齊國鄰居,也怕真跟齊國翻臉),郤克決定——講和!
隨後,趴在床板上得勝回國了。
從此,齊頃公開始黏住了晉國,他次年就不遠三千裏過來朝拜晉國。
齊頃公從此捐錢、捐糧、捐軍隊,和晉國聯手對抗中原公敵——蠻楚(當時中原和北方諸侯稱為諸夏,因為周朝自認為是繼承了夏朝文明,所以這樣自稱,而認為周邊和遠方的國家是蠻夷)。
齊頃公不再走軍事救國路線了,也不囤積糧食了,他周濟窮人,照顧鰥寡,讓流浪漢拿著麻袋和肥老鼠一起住進施粥棚,養著。一直到齊頃公死,國人都很敬服他。齊頃公成為我們“春秋十二大蜥蜴”出場之第一,名為“滅此朝食蜥蜴”。
九月份,晉軍凱旋回到都城絳城,範文子作為上軍佐可以帶著上軍先行進城(上軍將沒來),但他卻跟在中軍和下軍的後麵,進了城。到家之後,他爹——退休幹部士會就問:“怎麼這麼晚啊,不知道我在家望著你呢嗎?”
範文子說:“我們是緊密團結在以郤克元帥為核心的晉六卿周圍,假如我率先凱旋進城,國人就會像追星族那樣追我,我不敢搶功。”
老爹士會聽了非常高興,說:“咱們範家未來不會遭禍了。”退讓可以避免他人嫉妒,保住家族長遠。(說是這麼說,範氏數代之後還是犯事兒了,被驅逐出境。)
士會的封地在範,所以得氏為範,他兒子稱範文子。
互相謙讓的例子還有其他三軍將佐,隨後中軍將(元帥)郤克去覲見晉景公,晉景公說:“這次戰勝是你的功勞啊!”
郤克說:“三軍將佐勇敢戰鬥,我郤克有什麼功勞可言?”
下軍佐範文子也來了,晉景公說:“是你的功勞啊。”
範文子也趕緊說:“我從中軍元帥那裏接受命令,從上軍將荀庚那裏接受訓誡,我有什麼功勞可言呢?”
最後,欒書也來了,晉景公還是這麼說,欒書就說:“我從上軍佐將那裏接受命令,下軍將士拚命奮戰,我欒書又有什麼功勞可言呢?”
史家說:“晉軍三個統帥居功不爭、互相推讓,君臣上下齊心,這是恢複霸業的啟兆啊。”
接下來,晉景公興奮之餘,就跑到周天子那兒,搞了個畫蛇添足活動。
當年,晉文公重耳打勝了城濮之戰後,把楚國俘虜獻給洛陽周天子做奴隸,天子很高興,冊封他為諸侯伯長,意思是諸侯的大爺,稱霸。
爹是英雄兒好漢,重耳死後,兒子襄公接茬牛,所謂“文襄之霸”。接下來的二十年間,南方江漢流域楚莊王代晉而興,晉國營養不良。現在,鞍戰勝利,晉景公可能也懷抱了爺爺重耳的誌向,也把齊國俘虜送到周天子那裏去了,結果挨了一頓罵。
老周說:“從前,重耳把楚國蠻夷當俘虜獻上來,我們是歡迎的。而你們晉國和齊國,是中原弟兄,都是咱們大周一家子的,你們親戚間掐架,還好意思獻俘?”
晉景公灰頭喪腦,犯了混淆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的錯誤。隨後,晉景公又大肆表彰鞍戰功臣。這次功臣很多,晉景公都想獎勵,以至於搞了個“因人設崗”。他把三軍增加為六軍,在原來三軍正副將佐(合計六人,叫六卿)的基礎上,增加“鞍戰功臣”韓厥、趙括(不是紙上談兵的那個)、鞏朔、韓穿、苟騅、趙旃為六卿。這樣,晉國一共十二個卿,六個正的,六個副的。
按道理,諸侯最多編製是三軍,周天子才可以是六軍。六十年前,晉獻公時代,晉國才區區上下兩軍。但是,現在大家都踢開天子鬧革命了,誰也不遵編製了。
(附記:齊、晉鞍之戰還有另外一個小插曲,仗正打得熱鬧的時候,平阿邑的一名齊國士卒在戰鬥中把他的戟給丟了,但是他卻撿了一條矛,撤退的時候,他很不開心,對路上的人說:“打仗的時候,丟失了戟,得到了矛,這麼回去可以嗎?”
路上的人說:“戟也是兵器,矛也是兵器,丟了兵器又得了兵器,為什麼不能回去呢?”
於是這個小卒繼續走,心裏還是不高興,遇上高唐邑的大夫,就站在他的馬車前問:“今天作戰時,我丟失了戟,得到了矛,就這麼回去可以嗎?”
大夫說:“矛不是戟,戟不是矛,丟失了戟,得到了矛,怎麼向祖國交待呢?”
這個小卒一個立正敬禮,答了聲:“嗨!——”然後返回戰場,奮勇作戰,終於戰死了。
高唐邑的大夫說:“君子不能單讓別人赴死。”於是也催車殺過去,死在戰場上。
唉,春秋人的性子,真可愛啊。
關於戟和矛,到底有什麼不同呢?
矛是什麼,可以不多說了,就像削尖了尖兒的甘蔗。
戟呢,則是“卜”字型,矛頭下麵加了一個橫枝。橫枝像鐮刀那樣,可以鉤、割、啄,戟尖可以像矛那樣刺,是多功能武器。但是不能砍,這是青銅材料的弊端,青銅質脆。等堅韌的鐵器的時代來臨以後,劈砍類武器如關老爺的大青龍偃月刀,才孕育出爐。
戟的杆,兩到四米長不等,戰車兵用的戟長,步卒的短。)
四
蕩服齊國以後,晉國又做了一件戰略上極為出色的舉措。在鞍之戰結束同年秋天,晉景公十一年,楚國大夫巫臣先生,帶著他拐來的紅顏知己——春秋第三大美女夏姬,風情萬種地也來到了黃土積累的晉國了。
巫臣此來純屬私奔,未必替晉國人效力,但是他前腳一離開楚國,楚令尹子重和司馬子反就瓜分了他的家產,滅了他全族。巫臣哇哇暴叫,雖然抱著騷女夏姬柔軟的身子,也幾宿覺睡不香。
按理說,巫臣從楚國跳槽到晉國,這種事在春秋時代是司空見慣,原單位不至於死扣檔案不放,滅他全家更屬睚眥相報。事實上,此事可以理解。事情還是壞在紅顏禍水上了。夏姬本來在陳國,跟陳靈公等人私通,她兒子氣不過,於是殺了陳靈公,楚莊王當時就帶兵來陳國平定混亂。結果,夏姬肢體透香,一眄傾城,又是風月老手,一幫楚國人也對夏姬垂涎三尺呢。其中楚國“大紈絝”司馬子反,嘴裏哈喇子拖得最長,長達三丈。
巫臣呢,也在暗戀這位亂世佳人,可是他最沒出息,三角肌也不行,於是他就正義凜然地勸子反,要“好德”啊,“好德”比“好色”強。子反一時糊塗,信以為真,就揮一揮手,說,放夏姬出宮。
誰知道這個挨千刀的巫臣,說的仁義道德,滿肚子卻是男盜女娼,夏姬一出來,轉身的工夫,就被他拐帶著跑到晉國(那時候的古代婦女似乎跟希臘的眾女神一樣,稍加誘拐則能私奔。感謝後來的明清衛道士,私奔才得以控製)。
司馬子反慘遭涮弄,等明白過來巫臣不叫自己娶夏姬,是為了巫臣他自己娶啊,這時候,巫臣已經拐了夏姬跑去晉國了。子反暴怒,遂滅了巫臣全家撒氣,兼並了巫臣家的莊稼地。
(司馬是楚國武官的頭,所以想滅誰就滅誰。令尹是楚國文官的頭,但令尹高於司馬。楚國已經率先文武分製。而至於著名的亂世佳人夏姬同誌的性史,請參照《青銅時代的恐龍戰爭》最後一章。)
擱淺在晉國的巫臣先生紅著眼睛,於夏姬的溫柔之鄉療養了十好幾宿才找回了理智。他獲得晉景公資助之後,帶了三十輛晉國戰車,千裏繞行來到吳國(就是蘇州一帶啊),教吳國人使用戰車,排兵布陣、組建軍隊。那時候的吳國人很蠢,連射箭都不會,至少不會在戰車上射箭——吳國那時候還沒有戰車,可能連輪子都沒有,這樣運送兵員和軍械物資隻能用船,所以不能離開河流對城邑進行遠距離進攻。
有了戰車,吳國人就不懼了,開始藐視自己的老大——楚國。壽夢同時自立為王,在巫臣的教唆下,背叛楚國,降晉。
吳王壽夢整頓武裝,水陸並進,向楚國的跟屁蟲巢國、徐國、州來國(今安徽鳳台)乃至楚國東境發難。楚國的世紀噩夢開始。楚司馬子反趕緊馳救,累得夠嗆,一年之中來回七次,疲於奔命(從湖北江陵到安徽東部,不下兩千裏,七次往返合一萬五千裏)。
看見仇人子反一年時間坐著木軲轆車,繞赤道足足小半圈兒,疝氣都該顛出來了,巫臣這才捂著嘴愉快地樂了,我讓你丫今後歲無寧日,屁股磨泡長瘡,泡妞你都甭想。
吳國像餓鷹那樣,拚命從楚國大蜥蜴的嘴邊搶肉吃,體重迅速升級。強大的楚國後院開始起火了,兵力牽製在東線安徽戰場,不易北上中原了。
有吳國人在東邊給當炮灰,晉景公對於南下鬥楚,感覺主動一些了。
到了齊、晉鞍之戰的兩年後,公元前587年,晉國的鞍戰英雄郤克戰鬥負傷,落了偏癱,此時帶病工作兩年至今,期間滅掉赤狄,就病休了。欒書接班,主持三軍工作兼政府工作。
欒書祖上是晉國國君晉靖公(周厲王時代的晉國諸侯)的非嫡係孫子,被封到欒邑(今河北欒城縣),因此得氏,為欒氏。因為屬於晉國君的親戚分支家族,所以也就叫公族。
欒書的爺爺是重耳時代的欒枝,曾參加過城濮之戰。欒枝的兒子欒盾參加過河曲之戰。欒盾的兒子就是這欒書,曾經參加過對楚“邲之戰”,擔任下軍佐,在對齊“鞍之戰”中擔任下軍將,長期參與軍隊建設。如今,他接元帥郤克的班,主持六軍工作兼政府工作。
欒書為政年頭較長,經曆晉景公後半期和晉厲公全期,指揮晉楚鄢陵之戰,武功不是很強,但為官清廉,家無餘財,老婆不吃肉、不穿帛,馬不吃小米。但他心胸不開闊,為政期間,趙氏慘案和“三郤”滅族,他都是樂得其死的旁觀者甚至落井下石者,參與發兵絞殺了趙家。最後,他還把自己的老大晉厲公也殺掉了。
欒書接班這年,中原中部的鄭國又有了新動向。從前,晉楚“邲之戰”晉國大敗(晉景公第四年),鄭國就開始侍奉勝利一方的楚國。到了如今,鄭國鄭悼公向南八十裏發兵,進攻小國許國,搶了兩塊莊稼地。許國也是楚國的小弟。次年,許靈公跑去楚國告狀,請求楚共王主持公道。經過聽取告、辯雙方的辯論,十六歲的楚共王判鄭國無理。
敗訴的鄭悼公悻悻不樂地回了國,當即北上聯絡晉國。晉景公接受。於是,鄭國改投靠晉。次年,公元前585年,鄭悼公病死,兒子鄭文公即位,繼續與北邊晉國盟好。
五
鄭文公即位這年,晉國人不曉得為什麼,大約是得了外星人的暗示吧,紛紛議論著要遷都了。
人說山西好風光,山西南部資源富饒,樹木蔥鬱,風水都不錯,是晉國的活動域。即便今天的山西,晉南也是晉北人最理想的嫁閨女去處。
晉國人就是想從今天的山西翼城,遷都到附近運城地區的解州一帶(關羽的老家)。這倒不是為了給關公麵子(關老爺再神,也還得等幾年才下凡),主要是那裏是我國重要的池鹽產區,有幾十公裏長的池鹽帶,屬於有利可圖的一塊肥肉。每逢夏季暑熱,池中鹽分自然結晶,撈采即得。而有了鹽,就可以有錢。山西晉國的池鹽與齊國的海鹽,都是非常好吃又好賣錢的。(鹽這東西,價格雖低,但消耗量大,賣出的錢可以支撐政府財稅,後來明清時代打仗就是靠鹽稅來支撐軍餉。)
但是韓厥(就是鞍戰之中抓住假齊頃公的那個)卻反對遷都到這裏,擔心老百姓因為開采池鹽而變得富裕,於是驕奢淫逸,不容易管教了。安逸久了,天朝老子我第一,接下來就會滋生愚蠢和封閉。並且鹽地居住不衛生,容易得腳氣。
那麼,遷都哪裏好呢?韓厥說:“新田是個好地方,因為那裏有汾河,城裏的居民垃圾可以排到河裏去,生活衛生。”韓厥同時批評了傳統垃圾掩埋法,說解州那裏土壤薄,垃圾容易被地下水衝出來,形成汙染,使人得傳染病。(這是最早的有關城市衛生建設的論述。)
於是按照韓厥的意見,向西一百裏遷都到新田,依舊稱之為絳城。這個依山傍水的衛生城市就是現在的侯馬市。如今,侯馬還殘存了晉國的九座古城,城內的宮殿台基遺址,城外的鑄銅、鑄幣、製骨、製陶、製瓦作坊,散落在夕陽殘煙之中。數萬塊鑄銅用的陶範(陶質地的模子),很多還可以繼續使用,造出青銅器,用硫磺熏一熏,當假古董賣給真老外。甚至有一套陶範是用來製造齒輪的。
侯馬出土物裏還有一個精美的“欒書銅缶”,是迄今最早的錯金銀青銅器(在青銅器表麵以金絲、銀絲打造圖案)。這個“欒書銅缶”,有名有姓,欒書就是繼郤羅鍋死後,晉國執政官。在晉國遷都新田(侯馬)這一年,欒書已經執政到第三年了。
又兩年後,欒書執政第五年,趙家的悲劇如期而至,時間是遷都兩年後。
趙家起步是重耳時代的“老叫花子”趙衰,跟隨重耳流浪江湖,忠厚有文,是晉國“淩煙閣”上的功臣,並且娶了狄人姑娘,跟重耳是一對兒擔挑。
狄人姑娘不是趙衰的正夫人(其實趙衰也不想要那麼多媳婦,都是流浪所至,主人送的,不要又不好)。趙衰立狄人姑娘所生的趙盾為繼承人,因為生長於草原的他較少汙染。趙盾是兩朝開濟的能臣,晉靈公、晉成公危亂時期的中流砥柱,雖然有所謂“趙盾弑其君”,但不是他幹的,是堂弟趙穿的責任。
趙盾還有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趙同、趙括、趙嬰齊,這仨都是趙衰的兒子。
接著是現階段的晉景公,趙盾的兒子趙朔,繼續經營屬於父親的封地,並在軍隊裏任職,為人本分,不愛喝酒,光榮地娶了晉景公的姐姐做媳婦(但是事情就壞在這位金枝玉葉的媳婦身上了)。
趙朔的叔叔趙嬰齊,一點兒叔叔樣沒有,鉤上了侄兒趙朔的媳婦,剝掉她金枝玉葉的外殼,脫衣上床造愛,事泄後,兩個哥哥趙同、趙括把他驅逐——趙家還算有家法,沒有大觀園那麼爛(“扒灰的扒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焦大語)。
由於情夫被驅逐,金枝玉葉的趙朔媳婦待在趙家心神難安,她的愛情鳥已經飛走了,她的更年期卻提前來到,於是開始憎恨趙同、趙括,向弟弟晉景公誣告:“趙同、趙括要作亂!”
晉景公可算是逮著機會了,恨不得這些尾大不掉的白眼狼大夫們都死掉。俗話說末大必折,尾大不掉,老趙家勢力,盤根錯節,炙手可熱,讓人不安。晉景公於是做了一個建國以來最大的滅族決定,他宣判:趙同、趙括謀反有罪,統統地滅族。
真是“伴君如伴虎”,晉景公真敢幹啊。新型衛生城市侯馬的郊外,本來用於排泄城市垃圾的河流上,流淌出了趙家幾百人的血和頭顱。
隻有趙朔的兒子趙武在這次滅絕中幸存,所謂“趙氏孤兒”。慘案發生的時候,他還在娘胎裏,他媽媽懷著他跑到晉景公的宮裏藏下。戲台上也是這麼演的。隨後他在宮裏被生下來了,但不敢聲張。警察又來搜查,他媽媽把他藏在褲子裏,生怕他哭,急得很。乖孩子還真爭氣,沒哭,躲過了檢查。
孩子是怎麼藏在褲子裏,似乎史學界還沒有研究的興趣,戲台上的群眾更是糊裏糊塗地瞎演,不求甚解是國人的特長。如果你穿著一個張惠妹那樣的褲子,我想你無論如何是塞不進去一個孩子的。但是古代的褲子得天獨厚,裏邊可以藏很多東西,因為它根本沒褲襠,就是兩個褲筒,吊著,像風鈴一樣,而且兩個褲筒是吊縛在膝蓋以上不多高,隻覆蓋著小腿,所以腰胯以下可以藏個花籃。因為沒有東西遮羞,所以男女都要穿裙子、袍子。
因此我們也知道,古人在地麵席子上必須是跪姿,而不是兩腿朝前坐著,倆腿朝前坐著叫“箕踞”,箕踞勢必泄露下體私處,是很不文明的了。
甲骨文“女”字()的樣子,就是一個女孩規規矩矩地跪坐著。一直到唐代,我們都是這麼跪坐著,屁股壓在腳後跟上,這實在是受了褲子設計的限製。後來有了的褲子,縛在膝蓋上的兩個半截的褲筒,慢慢向上發展,褲筒上邊連起來了,有了襠,但仍然是開襠褲,慢慢才過渡成死襠褲,於是也就可以倆腿朝前地坐著了,甚至可以坐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