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琛瞥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這與年齡老無關,工作上的事情,你啥時候忘過?”

“老婆這是對我有意見啦,以後一定改正。”白瑞軒說,“一琛,你說咱兒子是不是在談戀愛?要不,幹嗎我一進去,他就把正寫的東西藏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在寫情書?”

白瑞軒點點頭,說:“這件事你可得上上心,別讓兒子小小年紀,就有‘少年維特之煩惱’。一琛,做好今晚跟上級聯絡的準備。等會兒王棟回來,聽聽他怎麼說,如果確認她去了醫院,我們就開機。哎,你先去看一下孩子們,看他們睡下沒。”

汪一琛答應著走出丈夫的書房。

工夫不大,王棟從外麵回來,徑直來到白瑞軒的書房。白瑞軒見到王棟,連忙迎上去,目光深沉的注視著他,問:“怎麼樣?”

王棟說:“我目送她進了醫院,又在外麵盯了半個鍾頭,沒見她出來,這才往回返。”

“就是說,她今晚果真值班?”白瑞軒像是自問,又像問王棟。

“應該是。”王棟說,“我本想進去打聽一下,可想想不妥,就沒去。”

白瑞軒滿意地說:“嗯,你做得對,以免打草驚蛇。等會兒我們開機,你在門口望風,機靈著點兒。”

“放心吧。”

夜間十點三十分,汪一琛按動電鍵發出呼叫。很快,對方就給了應答。白瑞軒心裏暖暖的。他明白中央牽掛著天津每個黨員的安危,隨時隨地等候著這邊的聲音。望著小小電台上那一閃一閃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將來,到處陽光普照、喜氣祥和的新中國!想到這些,白瑞軒不由得激情澎湃,心頭翻卷著萬丈波瀾!他將內心的激情,化為由數碼組成的電文,通過妻子手中的電鍵,傳遞給中央。

房間密不透風,悶熱異常,汗水順著白瑞軒、汪一琛的臉頰直往下淌,濕透了他們的衣裳,白瑞軒顧不得自己汗水直流,不停地給妻子擦汗。汪一琛抄錄完一組報文,交給丈夫。

白瑞軒迅速對照那本《古文觀止》翻譯。待翻譯完畢,白瑞軒讓妻子先把電台關掉,一小時以後再開機聯絡,他說這屋裏空氣太渾濁,要趕緊下樓透透氣。

與此同時,日本陸軍特務機關的電偵車,正在按照監測儀的提示開進英租界。坐在技偵員身邊的井上太郎和盼盼,目不轉睛地望著監測儀,臉上掛著勝利在望的表情。

盼盼是大島淳三的高徒,而王棟也是具有多年地下工作的優秀交通員;盼盼反跟蹤能力極強,卻沒發現一直遠遠盯著她的王棟。但她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警惕性極高。她從馬大夫醫院正門進去,到醫務人員休息室換了套衣服,然後從後門離開醫院,去了井上太郎那裏。

忽然監測儀上的信號消失了,技偵員懊惱地一拍大腿,用日本話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井上太郎急切地問:“怎麼啦?”

技偵員說:“支那人太狡猾,總是在我們就要鎖定位置的時候停止發報。如果他們再工作五分鍾,就能確定這個信號來自哪幢洋房。”

井上太郎有些沮喪,他讓技偵員判斷今晚這個信號是否還會出現。

技偵員想了想,說:“根據我最近對這個信號的跟蹤,每次通訊時間都很短,今晚算是長的。支那人狡猾的很,我分析他們今晚不會再開機。”

井上太郎和盼盼對視一下,無奈地說:“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