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這一句不用說,鹿鳴還是免不了多一句嘴。他現在最怕見到的人就是薛蕊。
“茫茫人海,你要怎麼找薛焱呢?”紫團真人問道。
“弟子不知。”
“到了這個時候,想到什麼就直說好了。”
“弟子想,昆侖大仙在這裏被困多年,最想念的應該就是他的家鄉。”
“昆侖山離此地何止幾萬裏,路途漫長,你們兩兄弟可想好如何前去?”
“不單隻有我們,還有沒派的木須棉,靈山派的丁零,會跟我們一起去。路上若是遇到什麼事,我們自會商量處置。”鹿鳴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一件事,猶豫片刻還是不作隱瞞,“師傅,徒兒聽三位真人提起,薛華師兄和林鐺師姐在昆侖山遇害身亡。”
乍聽得薛華離世,饒是紫團真人也有些吃驚非小。這些年過去,薛華也沒有回抱犢山,紫團真人心中也隱約感到當中必然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聽鹿鳴這般說,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薛華是紫團真人故友的兒子,這當中的情也不知有多少重。現如今,薛焱又是如此。想到這裏,老人心中也有些堵得慌。
“鹿鳴,為師再叮囑你一件事。若是你救不回薛焱也就罷了,若是救回來了,千萬不可去查尋龍圖。為師隱約覺得,這尋龍圖內中文章太深,薛華的父親當年也是因尋龍圖而死。薛焱要是恢複神智,你千萬要馬上帶他回來,切不可再為這尋龍圖白白送命。”
“徒兒記下了。”
“記下就好,事不宜遲,你們就啟程吧。”
霍清芳沒有回頭,她走得不慢,好像並不擔心木須棉會跟丟。在背後看著一個心愛女子的背影,倒是別有一番韻味。隻是,眼下的確不是慢慢品茗的時候。
“我,”木須棉欲言又止。
霍清芳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隻是一個勁地走著。從劍仙派的大廳一直走到下山的路口。她連想都沒有想就一個勁地走著。走了好一會兒,才深深舒了一口氣。
“我,”木須棉又打算開口,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講?”霍清芳問道。
木須棉一個勁點頭。
“你是不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木須棉又是一陣搗蒜。
“你是不是想讓我等你?”霍清芳看著木須棉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溫柔的好似一汪清泉,一道溫暖和煦的陽光。
木須棉的臉紅了。他是男人,一個男人要說讓一個女人等他,確實不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情。他當然要臉紅。何況這話還是從霍清芳的嘴裏說出來。他更加要臉紅。
“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嗎?”霍清芳問道。
“想。”木須棉好容易說出一個字來。
“那好,我就告訴你。隻要你覺得應該做的事情,盡管去做便是。”霍清芳的話充滿了真誠,那既是朋友的鼓勵,也是愛人的支持。
“那你願意等我?”
“我不願意。”霍清芳的話還是那麼真誠,甚至比剛剛更加真誠。
“你不願意等我?”木須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難道是從那個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的霍清芳嘴裏說出來得?
“我不願意。我也不會等,我不但不會等,甚至我根本不會嫁給你。所以,任何覺得應該去做的事情,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這話聽起來並不矛盾。一個你全不關心的人,不論他做什麼,你都不會介意的。
“你,你不喜歡我?”木須棉問道。
“我喜不喜歡你和嫁不嫁給你本就沒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這當然有關係,而且關係大得很!”木須棉氣得簡直要跳起來。
“不論你怎麼說,反正我已經決定了。你的朋友正等著你,他們需要你。而我根本不需要你。所以你別再纏著我,趕緊去做你的事。”霍清芳把話一說完,人就走了,走得比剛剛更快,隻留下木須棉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鹿鳴,鹿歌,丁零三人來到木須棉麵前的時候,他正出著神,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已經哭過了,還是正準備著要哭。那表情絕稱不上愉快。鹿鳴三人往山下走,他也往山下走。失戀這件事,在任何年代對任何人來說都有可能會發生。而對付失戀最好的那些方法當中,旅行絕對是頭幾個選項之一。若是這旅行充滿冒險,充滿各種驚心動魄的事,各種樣的艱險那麼它一定能夠撫慰一個年輕男孩因失戀而受傷的心。
“你這又是何必呢。”霍卓群看著自己的女兒伏在案幾上一個勁兒的痛苦,也覺得心疼不已。
“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霍清芳說道。
“既然你愛他,你為什麼不說自己會等他?”霍清芳衝進來的時候,阮子堯正好就在床上坐著。
“因為,我不想讓他有牽掛,他心裏若總牽掛著我,又怎麼去做大事。”霍清芳抽咽著說。
“你這樣做,既傷害了他,更傷害了你啊。”阮子堯也在為霍清芳感到難過,這是個多麼可愛,多麼善解人意的女孩。
“我願意,我願意讓我愛的男人去飛,隻要他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霍清芳說得話雖然不免天真,但誰也不能說她的情不是真的。
“真是一個傻丫頭。一個傻丫頭啊。”霍卓群除了歎息,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愛一個人有那麼多種方式,可她為什麼偏偏要選這種最折磨人最叫人肝腸寸斷的方法呢?也許,若非如此,就不是霍清芳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