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事總是出人意料。就在慕容楚楚的軍裝將脫未脫之時,傳出了一個尖銳的女聲:“不公平!團長欺負人!慕容姐不要走!”一片鴉雀無聲中,這個尖銳的女聲是如此刺耳,以至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慕容楚楚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金子替她打抱不平來了。唉,這個傻傻的姑娘,何苦現在冒出來惹一身騷呢?許山豹當眾被慕容楚楚折了臉麵,現在正餘怒未消,金子冒出頭來,這叫自討苦吃。金子當然也明白自己在此時發聲,會有什麼嚴重後果。但事實上慕容楚楚走了,她孤零零一個女孩子,在獨立團也待不下去。許山豹團長或許對她連看不順眼都談不上,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將她無視了,準確說那叫看不上眼。他不想起來倒還罷了,眼前出現她這個人的時候,會直接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金子難以想象自己重回師部會是什麼待遇。自己和慕容楚楚有過瓜葛,即便回到師部也會被另眼相看。關鍵是那裏的氣氛壓抑,老是陰沉著臉的文工團團長劉一飛肯定會對她皺眉頭,懷疑這個跟慕容楚楚走得過近的人沒有改造好。所以,金子是根本不想回師部去的。她隻想和慕容楚楚待在一起,她去哪兒自己也去哪。可眼下連這個小小的希望都破滅了。慕容楚楚要被掃地出門了,自己怎麼辦?情急之下金子發聲了。金子知道此時不合時宜的發聲肯定會觸怒團長許山豹,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許山豹真的被觸怒了。他心中的無名火不僅僅因為慕容楚楚而起,同時也因為政委劉文彬。在他和慕容楚楚衝突最激烈的時候,劉文彬當了甩手掌櫃。一個共產黨員的覺悟到哪裏去了,還有沒有組織原則?許山豹覺得慕容楚楚這個狐狸精真的得趕走了。再不趕走,政委劉文彬怕是要被她腐蝕拉攏。現在金子也來幫腔,許山豹心裏暗暗叫一聲好。是牛鬼蛇神都會自動跳出來,啟發都不用啟發。所謂階級排隊,那真是百試不爽。許山豹剛開始要開除慕容楚楚軍籍的時候,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金子今後的安排或者說去處。現在想來,也是滿麻煩的一件事。孤零零一個女娃子在獨立團,那就是一隻母羊掉進一群雄狼裏,隨時可能惹出禍來。
許山豹最近也已看出苗頭,有一些戰士有意無意地往這兩個女娃子身邊靠。眼神都不對了,直直的。伶牙俐齒的上趕著說甜言蜜語,老實木訥的懷裏揣一個馬鈴薯或一把花生什麼的,瞅著沒人就往兩個女娃子懷裏塞,借機還揩點油什麼的。也難怪,都是二三十歲的精壯小夥,精力旺盛得沒地方發泄。以前獨立團沒女兵時,互相嘴上說點葷話,過過嘴癮。現在實打實的兩個漂亮美人出現在獨立團,天天在眼前晃悠,那個心頭的癢癢肉一下子開始騷動不安起來。許山豹擔心,自己一下子看不住,他奶奶的兩個女娃子肚皮大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手下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到時候真要來一個揮淚斬馬謖,自己不落忍不說,關鍵是動搖軍心啊。所以這兩個小娘兒們都不能留。
許山豹的心思其實早被慕容楚楚看破。自己反正豁出去了,無所謂。金子還年輕,這麼沒深沒淺地往裏鑽,那是要釀成大禍的。慕容楚楚趕快警告她:“金子,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說團長欺負人,是我自己想走。你趕快給我閉嘴,好好當你的兵!”金子卻不閉嘴:“團長明明欺負人嘛。侮辱你在先,後趕你走,還有沒有個說理的地方了?劉政委也不仗義,碰到硬茬就先溜了。慕容姐,你太可憐了,都沒個人來幫你。我金子年紀輕,說話沒什麼分量。但我不會當縮頭烏龜的……”慕容楚楚又氣又急:“你還是當縮頭烏龜吧,我的姑奶奶,沒人會把你當啞巴賣了。你再說下去,可真有人把你當啞巴賣了!”